莞兒就坐在一張小木椅上,雙手托腮,望著落日發呆。
回到台灣老家住了二天,她就按捺不住地駕著車子四處亂晃,誰知開著開著,竟然就開上高速公路,然後就一路開往中南部。
只是,她也不曉得在煩躁些什麼,竟然開始討厭人群來,於是渴望獨處的她,便逕自開往不知名的山區,在繞過一圈又一圈崎嶇不平的山路後,她眼尖的瞧見一名頭戴斗笠的老阿伯,從一處工寮小徑慢慢走下來。
她知道,這裡是沒人打擾的最好地點,於是她快快停妥車輛,再急急衝向瞪大眼的阿伯,拜託他讓她在工寮裡窩幾天。
老阿伯人很好,說他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她想待在工寮多久都行,而且臨走前還跟她說,如果想吃龍眼,隨手一摘就有。
這時候,她才知道這一片山頭種的全是龍眼樹,然後,她就真的去摘幾顆來吃,可是當一入口,她卻發現……
「奇怪!是我嘴巴有問題嗎?怎麼吃起來會是苦的。」莞兒眉心打了好幾個結,突然,她竟跳起來朝天一吼:「啊……殷莞兒,其實有問題的是你的腦袋,而不是嘴巴!」
沒錯!一向樂天的她腦袋已經開始秀逗了,而且情況還愈來愈不妙,她有預感,再不盡快恢復,就算她躲到南極去也……
躲!噢!明明先前話就說得很漂亮,誰知才過了十幾天,她竟就開始想念起……
呸呸呸!她幹嘛想他?她討厭他她討厭他她討厭死他了!
莞兒氣到猛跳腳,對於自己無時無刻總在祈盼著什麼而懊惱郁恨。
「現在我所站的地方,連我都不曉得地名,就算邢尹再如何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找到這裡來,所以……」
「所以什麼?」
「就是撤旦他……」微張的小嘴突然倒喘一口涼氣,俏臉緊跟著一陣青一陣白。
「莞兒,你怎麼盡挑偏僻的山區走,這樣可是很危險的,我一路跟著你,有好幾次都想把你攔下來,可是我若這麼做,你一定又會不高興,所以我才在你出聲喊我時才出現。」
他一路跟著她,而她居然完全沒發現!
她雙手掩面,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警覺性竟然如此之低。
「為什麼不回頭看我?」
纖細肩頭輕輕被握住,其力量雖然輕如柳絮,仍教莞兒重重一震,益發不敢面對他。
他追來了!是等不及,不想等,還是怕她跑掉,無心再回頭找他?不管出自哪個原因,幾乎都無法改變她又再度變回他的籠中鳥的事實。
然,除此之外,更教她心驚的卻是在震懾之外,她心頭那塊老壓住她的大石,竟然悄悄落下。
搗臉的雙手猛然被拉下,莞兒一張錯愕過度的臉蛋,旋即映入邢尹一雙微挑的深邃黑眸裡。
「你你……你不是應該要很生氣才對?」她微囁地盯住他不帶一絲火氣的邪魅俊顏。
「喔!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他扯起一邊唇角,立即地,一抹淡淡的邪異感蘊化而出。
喝!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要不是她的雙腕皆被他擒住,她一定會馬上逃之天天。
「小莞兒,你別怕,我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捨得打你,只不過……」
「不、不過什麼?」他未完的後話讓她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你的確對我失信。」時冷時熱的眼瞳瞬間凝斂。
莞兒嚇得渾身一僵,腦中登時一片空白。說來說去,他雖然捨不得傷她一根寒毛,但她相信,他絕對會用其他方式整她。
「你可不能對我亂來,我我我……我根本就沒有對你失信!」
「喔?」微瞇狹眸隱隱泛出奇異的光彩。
「那一天我是說我一定會去找你,可又沒說是什麼時候,所以你怪我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這麼說起來,是我太心急了?」
「本來就是!」她扯開喉嚨,好像不這麼大聲,就無法說服他似的。
「莞兒。」
「干、幹嘛?」她心悸了下。
「你說得很對。」吁!過關,「你知道就好。」
「不過,既然我都來了,難道你不該盡一下地主之誼?」
「但這裡可是……」一處工寮耶!而他,該不會把這裡當作是台灣的什麼名勝古跡吧!
「這裡很幽靜,不錯呀!」
「好、好吧!如果你不嫌棄,今天晚上我們就暫時窩在這裡了。」盡可能維持住鎮定的臉蛋,卻在轉身後忍不住低頭竊笑。
幽靜。嘿!他講得很對,當黑幕降臨時,除了蟲鳴之外,絕對靜悄悄得可以,不過,他似乎忘卻這裡是山區,所以……
十分鐘。
她打賭在十分鐘內,他絕對會受不了成群的蚊子而拔腿狂跑。
嘻嘻!老實說,那種畫面絕對夠經典,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囉!
第九章
咚、咚、咚……
鏘鏘、鏘鏘、鏘鏘……
這是什麼跟什麼!
莞兒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大票手腳俐落的工人,從五、六台貨車上扛下所有物品,包括已砌成的原木料及一張看起來就很想讓人立刻躺上去的大床鋪……噢!竟然連公主風的紗幔都有,反正就是你所能想像類似小木屋裡的設備,就一逕地往工寮裡頭送,天!她沒有眼花,那絕對是一台流動廁所沒錯。
十分鐘後,她所看到的就是這驚人的一幕。
是她這個人太容易被看穿,還是邢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因為她絕不相信這一大堆的東西,能夠在短短的十分鐘內準備妥當且運送到這裡來。
「抱歉,借過。」
擋到工人去路的莞兒怔了下後,連忙往後跳,然後便撞進男人的懷抱裡,而男人也順理成章地擁住她。
莞兒全身一僵。這種環抱的姿勢……他不會又突然對她色性大發吧!莞兒不住咽嚥唾液,趕緊轉過身去環住他結實的腰身。
「請問邢總裁打算在這裡待多久?」閃爍著幾絲嘲弄的眸兒輕佻,讓莞兒整張臉蛋看起來既媚又俏。
她已經懶得問他這些東西是如何變出來的,她比較好奇的是,難道他真的打算「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