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早知韓毅醫術拙劣,全賴她暗中相助才爬到今日的地位,他又怎麼可能拿自己的身體當賭注?
韓珞莞爾。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的醫術予以肯定呢?「決定後請再通知我。」她提起藥箱,朝小草招呼。「小草,走嘍!」
牽著小草的手走出,關上房門,想起他的舉止,她忍不住又笑了。直至走了段距離,她才停下腳步,蹲下與小草平視。
「他……人真的不壞,是吧?」韓珞溫柔地輕撫小草的臉頰,臉上漾滿了笑,心頭有種甜甜的感覺在發酵。「或許,他真能奪走我的心哦!」
話一出口,她驚訝搗唇,臉紅了起來。她竟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
感覺有人拉她的手,韓珞回神,看到小草開心地對她笑,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走吧。」她起身,牽著小草的手,往偏院走去。
直至她們去得遠了,一臉憤恨的韓毅才從轉角走出。
想到她含羞帶笑的嬌媚神情,斯文的臉扭曲。孤男寡女在房中獨處那麼久,還笑得那麼開心,鐵定有鬼!
他忿忿地踹了欄杆一腳,拂袖而去。
第六章
「韓大夫,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馬總管不停地哈腰欠背,急得滿頭大汗。
昨晚少爺只交代有訪客,但並未說明來人身份,直至今晨問了載來訪客的馬伕,才知道來者何人。
老天爺啊!韓大夫不會以為是他透露的風聲,一氣之下直接走人吧?
一思及此,馬總管腰彎得更低了,只差沒直接跪下。「我真的不知道韓駙馬來,韓大夫您千萬別生氣呀!」
「您別這樣。」韓珞急忙伸手相扶。原來馬總管在她為村民看病時一直盯著她瞧,是為了這件事。「這不是您的錯。」她知道心高氣傲的端木柏人不可能會去問馬總管,這定是他利用人脈自己查出來的。
馬總管驚疑抬頭,見她真的沒生氣,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要不要我派人去教訓教訓他?」這兒是他的地盤,管他什麼駙馬?照樣整得慘兮兮。
「馬總管!」韓珞哭笑不得。「小草還在,別教壞她。」
馬總管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頓了半晌,又小小聲地開口:「真的不要?」
「不、要。」韓珞堅決否定。「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然這樣吧,」馬總管很想盡點力。「待會兒我就讓人把他的房間移到偏院,讓他見不到您。」
堂堂駙馬怎受得了住下人房?韓珞失笑,怕馬總管真這麼做,一正神色,認真說道:「馬總管,您的心意我很感激,但真的不要這麼做。」
「好、好——」馬總管悄悄看了她一眼。韓大夫不會還對駙馬舊情難忘吧?正要開口探詢,眼角瞥見的身影拉過他的注意力。「咦?張大嬸,你怎麼還沒走?」
韓咯回頭,看到一名老婦神色慌張地站在那兒。
「我剛肚子痛,去茅坑……」老婦不知所措地直搓手。
「要不要緊?我幫您看一下吧!」韓珞關心走近。
「沒關係、沒關係,上完茅坑就沒事了!」老婦臉色一變,退了數步。「我還有事忙,先走一步了!」急急丟下話,她近乎跑步地從偏門離開。
「唉,她也真夠苦命了。」馬總管歎氣。「身體不好,偏老公愛喝又愛賭,家計全靠她一人撐著,欠了兩年租,我都不知該怎麼跟她收。」
「不能直接免了嗎?」韓珞擰眉。張大嬸因為操勞過度,身子很虛,所以一直都治不好。
「不行吶,此例一開,我怎能讓其他人信服?我已經很通融她了。」知道她有苦衷,所以他也就睜隻眼閉只眼。
「嗯。」韓珞點頭,明白馬總管的職責所在,沒再為難他。
這世上,能不能多點公平?她畢竟只有棉薄之力,無法助眾人脫離苦海。
*** *** ***
這次的療程是在浴齋進行的。
雖然之後,都沒再像第一次被他整個人拖進池裡那麼狼狽,但他還是堅持不讓僕婢幫忙,幾次下來,她依然無法習慣,老是被他耍得面紅耳赤的。
韓珞按了按發燙的頰,整定心神,才走出浴齋。經過庭院時,她提起裙角,小心不讓泥土染髒。每回幫他,總免不得弄濕裙擺。
「師妹!」身後的呼喚頓住她的腳步。
韓珞回頭,望著那張曾經熟悉的臉,心裡已沒有任何感覺。
「有事嗎,師兄?」她不著痕跡地放下裙擺,頷首招呼。這幾天,或許她忙,也或許馬總管故意安排,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他獨處。
「端木公子都沒提到我的事嗎?」韓毅焦急地劈頭就問。自從那次被驅離,他就再也沒踏進過瑞木柏人的房門。
難得太子指定派他前來,待了三天,他卻連把脈的機會都沒有。想到那天的情景,韓毅恨得牙癢癢的。
明明是端木柏人要他把脈,結果韓珞才一離開,他就把手伸回,神色冷戾地把他刮了一頓,說他徒具虛名,說他憑妻而貴,句句都利得像刀,偏又都指桑罵槐,讓他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吃了一肚子悶虧。
韓珞望著他,心頭只感到憐憫,他的心,已被權勢名利給侵蝕了。「他沒提過。」
「這麼吧,你能不能失手一回,扎錯穴道或什麼的,至少讓他給我看一看。」已無法可想,韓毅涎著臉請求。
他雖貴為駙馬,所娶的公主卻是來自皇室勢力最弱的一支,加上最近表現不佳,在宮中根本就無法吭聲,好不容易被指名,他就等著端木柏人這次機會,好能重新獲得聖上的賞識,結果,他卻連手都碰不到!
他竟墮落至此,連這種話也說出口?!韓珞麗容整個沉下,嚴厲喝道:「我不能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師父教過的你都忘了嗎?」
「你還氣我嗎?師妹?」見她動怒,韓毅改採柔情攻勢。「其實我心裡最愛的人還是你呀,娶了公主是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