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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這話說得響亮,在場眾人聽見,不無高聲歡呼。灰衣人頓了下,也拍手叫好。

  端木柏人勾起冷冽的笑。明明不是村人,跟著高興什麼?他倏地持鞭一抽,捲住那人雙腕,灰衣漢子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拖出,狼狽撲倒端木柏人跟前。

  手腕一抖,端木柏人用鞭子將他提起,掐住他的咽喉厲聲道:「說,誰指使你來的?」

  這突來的變故把大家嚇傻了,高舉歡呼的手停在半空,張大眼看著這一幕。

  灰衣漢子被掐得說不出話來,突然噘唇一呼,尖銳的口哨聲傳出。端木柏人臉色微變,運功將他擊昏。

  「馬成,帶韓珞和小草走,韓神醫,安排村民離開!」他低喝,整個院子頓時一片慌亂。

  「您先帶小草離開!」見馬總管來拉,韓珞反將小草塞進他懷裡,而後朝端木柏人奔去。

  「你來做什麼?走!」端木柏人怒喝,手中鞭子一揮、一振,恰到好處地捲起她的身子,擲上長廊。

  雖然那力道不大,仍摔得韓珞眼冒金星,等她扶著欄杆站起,看到他已被四名黑衣人包圍.

  韓珞直覺就想上前幫忙,腳才一邁,就被人自後扯住。

  「他自己一個反倒還應付得過來,你去是害了他呀!」疏散完村民的韓神醫拉著她,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可是……」韓珞望向他的方向,眼中滿是焦急擔慮。

  端木柏人雖無法移動,但手中銀鞭似有生命,靈活在敵人間遊走,四人被凌厲的鞭法攻得狼狽,武器被繳、傷痕纍纍,還近不了他的身。

  那游刀有餘的情景,讓她稍稍安心。突覺後方有人接近,她轉身要逃,卻被人用手臂自後勾住頸項。

  「乖乖配合,我只是要拿端木柏人的命。」敵人惡狠道,強勁的鉗制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會聽他的話才有鬼!忍著喉頭的痛楚,韓珞陡然拔下髮簪,用力朝他肘間的穴道插去。

  「啊——啊——」嘶聲的痛喊響徹雲霄,那人跪在地上捧住手,眼淚鼻涕齊流。

  「你太狠了。」韓神醫搖頭,抽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在他腿上也補了一針,又是殺豬似的喊叫。

  那淒厲的叫聲渙散了敵人的信心,見埋伏也被制伏,四人的攻擊頓時大亂,端木柏人更是乘勝追擊,用掌擊昏兩人,另外兩人用鞭子捲起,撞上了欄柱,不省人事。

  見敵人都已解決,韓神醫趕緊喚馬總管拿來繩索,一一將他們捆綁。

  「你沒事吧?」韓珞奔來,擔心地審視他。

  端木柏人沒回答,手輕撫過她的喉頭,看到上面紅了一片,心疼又惱怒。

  「叫你走聽不懂嗎?」他不禁咆哮。

  「我怎能丟下你?」韓珞怒道,直至此時害怕才湧上心頭,化為淚水在眼眶打轉。「這麼危險,你一開始居然還堅持不肯離開……」她咬唇,哽咽得說不出話。

  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將他的怒意全數瓦解,端木柏人緩了眉目,伸手輕柔地勾下她,吻住她輕顫的唇辦。

  韓神醫捆綁的動作頓住,掩嘴偷笑。突然一股力量將他推開,韓神醫一驚,急喊:「小心——」

  頃刻間,韓珞無暇細想,直覺將輪椅往旁推出,眼前銀光一閃,她完全來不及躲,時間彷彿靜止了,她甚至聽得見刀刃刺入胸口的聲音,疼痛是那麼鮮明,奪取了她所有的意識。

  「不——」端木柏人臉色瞬間慘白,用力朝灰衣人擲出銀鞭,那人登時斃命,轉動輪椅往她前進。「韓珞!」

  他的聲音,不該那麼驚惶失措的……韓珞痛得無法呼吸。她想朝他奔去,雙膝卻軟了;她想朝他伸出手,卻抬不起;她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是否悲痛,眼卻模糊了……

  端木柏人手往扶把一撐,躍離輪椅,及時接住她軟倒的身軀。她蒼白的容顏,讓他連心都顫了。

  他立刻封住她的週身大穴,然而傷口太深,汩汩流出的鮮血,迅速染紅她的白衣。

  「韓神醫,快!」端木柏人站起,抱她朝輪椅艱難走去。

  直到此時,她才知道,自己竟愛他那麼深……再多給她點時間,讓她能看著他行走自如,看著他和小草一起習字的畫面…….韓珞虛弱地抬起手,想觸碰他的臉,卻眼前一黑,舉起的手,隨著眼角的淚,一起無力滑落。

  攫住她冰冷的手,端木柏人將她擁起,竭力嘶喊:「我不准你走,我們的輸贏還沒定!聽到沒有?!韓珞——」

  *** *** ***

  兩日了,她的房門緊閉,一盆盆送出的水,皆被染紅,包紮的繃帶棉巾,也滿是暗黑色澤。

  那些血,全是從她身上流出的,將她的生命一點一滴帶走,她纖細的身子,怎撐得住?

  端木柏人雙手覆額,眼眸痛苦緊閉。

  她在罰他嗎?非但不肯給她的心,連她的人都要離他而去?

  「少爺,您歇息會兒吧……」馬總管上前勸道。這兩天少爺一直守在門前,寸步不離,他怕韓大夫還沒救回,少爺已經先倒了。

  端木柏人充耳不聞,平時的他早就厲聲斥退,如今,他連抬起眼瞪視都不想。

  馬總管搓著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以為少爺會咆哮,會怒責韓神醫救了兩天還無法將韓大夫救離險境,但少爺沒有,只是靜靜地守在門前,像生命裡只有這個任務般地專注守在門前。

  此時房門打開,一臉憔悴的韓神醫走出,神色疲憊,完全失了平時談笑風生的神采。

  「端木公子。」韓神醫走到他面前。

  「情況如何?」抑住內心的激動,端木柏人平靜問道。

  「該做的我都做了,一切都看今晚。」韓神醫沉痛道。

  端木柏人閉眼,置於輪椅扶手的掌握得死緊。

  「再救她,韓神醫。」他低啞開口。

  「我盡力了。」韓神醫低歎。人力無法與天抗衡,所謂神醫,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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