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打開廚房的門推著她進去,廚房裡瀰漫著煙味,及芳香的食物味道。他由口袋裡掏出一枚錢幣,遞給廚子。「你都睡在哪裡?」他問道。
廚子指著和廚房相連的一個小房間。小房間裡堆滿了麵粉袋,只在角落裡留了一張小小的床。他推著茉莉入內,警告她說:「你在這兒應該非常溫暖、安全,把門鎖上,待在裡面,除非是我來,不要開門。」
剛才警告他們的威爾斯哨兵正在廚房裡等著黑鷹。「他們五個人都在一起?」黑鷹問。
「他們全部在大廳裡喝酒。」
「我們必須分開他們,個個擊破。我到碉堡去,你去告訴他們你剛從那兒下來,而且由上面看到有一騎人馬接近城堡。」
威爾斯人點點頭,表示瞭解。他是席契爾的手下,因此不願意親手殺死英國人。但身為威爾斯人,他可不介意看英國人殺死英國人。
威爾斯人走進大廳中,告訴那五個人的首領這件事。
首領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女人和他在一起?」
「太遠了,看不出來,」威爾斯人的手指著上面。「或許你們可以上去自己看看,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在雪地裡應該看得很清楚。」
首領派了兩個人上樓,他自己則帶著兩個人到吊橋處守候。
黑鷹埋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他的刀已經出鞘了,蓄勢以待。那兩個人談著話上樓來。「如果那個男的逃了,我們必須不計代價地抓到那個女的。沒有了她,我可不敢回去看契斯特的臉色。」
「要是你的箭在諾丁罕的森林裡射得準一點,我們也不必在這個冰寒地凍的地方受罪……」那個男人沒有再說完他的話,因為黑鷹的刀子已經插入他的咽喉。
「見鬼了!」男人的同伴喊道,抽出刀往後退。
「我正是要送你去見鬼,朋友。你一生中犯下最大的錯誤是不該在諾丁罕射歪了那枝箭。」話畢,黑鷹的刀子已經插入了那個男人的胸中,男人吭也不吭一聲地死去。
黑鷹把兩具屍體綁在一起,舉過碉堡丟到湖裡面去。包裹噗地一聲沉入湖水中,驚起了在吊橋邊看守的人。
其中一個人大喊:「搞什麼鬼,你們有人掉進湖裡了?」
黑鷹在城牆上露出身形,舉高他血淋淋的長劍。「兩個人都是。」黑鷹嘲弄地說道。
「是那個傢伙。」吊橋上的人大喊,一起奔上樓梯,意欲逮到他們的獵物。
「他把那個女人藏到哪裡去了?」其中一個人問,他們緊抓著劍柄,奔到樓梯頂,然後第一個人想拔劍時已經太遲了。他筆直地迎上了黑鷹亮晃晃的劍尖,黑鷹用腳踹開那個男人的屍身,抽回長劍,轉身對付另外兩個人。
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其中一名殺手的手臂受傷,另外一個人遲疑地往後退,黑鷹在戰場上成功的秘訣是他永遠不會遲疑。他的長劍砍向那個後退的男人,但結果只聽到金屬交鳴的聲音。明顯地這個男人穿了護甲。黑鷹毫不遲疑,抽回刀子再度用力砍過去。男人的身子被這個力道壓迫往後退,露出甲冑間的隙縫。黑鷹一刀插入了隙縫中,正中對方的要害。
黑鷹不再管死去的那個男人,轉身面對另一個。但對方已經逃逸不見了,黑鷹下樓追出去。威爾斯人在中途迎上他說:「他已經逃離了城堡了。」
黑鷹一把奪過對方的弓箭,三步並做一步的奔回到塔樓。他站在碉堡前,小心的瞄準,長箭呼嘯地穿過空中,正中逃走的那個男人的後背。男人淒厲的尖叫聲驚起了林中的鴿子,一隻貓頭鷹乘勢抓住一隻肥鴿做為晚餐。鴿子拚命地咕咕叫,之後一切恢復岑寂,只聽到狼哮月的聲音。
黑鷹在塔樓上站了好一會兒,無視刺骨的夜風。最後他下樓回到廚房,敲了敲小房間的門。「茉莉?」他沙啞的低語。
「黑鷹,你還好吧?」茉莉問,摸索著想要推開門閂。
「不,把門照舊拴好,茉莉,一切都沒事了,回去睡吧。」今晚他不能夠碰她——不能在手上仍然染有五個人的鮮血的時候。他背靠著廚房的門,沮喪地歎了口氣。他可以在心目中想像茉莉看見他時會有的反應及厭惡。
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堅持要得到茉莉這麼脆弱、美麗及純真的女孩?茉莉就像一朵最精緻的花朵,而他卻是個生活在鮮血與暴力中的男人。上帝!在格勞斯特的那一夜,他怎麼會用他的紋章戒指沾上她處女的血,將他的印記留在床單上的?她一定認為自己嫁給了一個瘋子!但不管是好是壞,她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
「可憐的小東西。」他對著黑暗中喃喃道。
但第二天早上,他們又開始在咒罵對方。茉莉離開她的小房間,看見黑鷹正在狼吞虎嚥一塊冷羊肉及剛出爐的麵包。
「你怎麼敢把我推到那裡面過夜?那個床小得幾乎沒辦法轉身,我快要被麵粉嗆死了,而且我敢說床墊裡都是虱子。」
黑鷹無法置信地看著她。「你不會真的期望我向你道歉吧?」
「我懷疑柏家人曾經向任何人道過歉……至少這輩子不。」
「把你的嘴放在更有用處的地方,夫人,吃你的早餐。」他警告的語氣顯示她最好乖乖聽話,茉莉識時務地照做了。
黑鷹離開廚房去照料馬匹。廚子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奶油蜂蜜小米粥,廚子充滿驚畏地看著這位裹著白貂斗篷的美麗女子。他從沒有看過這麼靈秀的美女,她就像是由童話裡走出來的仙女一樣。廚子畢恭畢敬的將粥遞給茉莉。
茉莉大悅。「喔,謝謝你的親切,我剛才實在不該抱怨你讓給我的床,我只是故意要氣黑鷹。」 ;
廚子無法相信這麼高貴的女人竟然肯和他說話。最後他說:「不要觸怒他,夫人,昨夜他殺死了五個想要來抓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