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正面的挑戰,女飛賊卻完全不予回應,打從一開始她便加快腳步努力想要逃脫,但皇甫禕昕豈肯放過她?就見長劍連連揮擊,攻勢也益發凌厲,有如銀月的殘影就在他的手中,一次次舞出銀白色的劍花——
「女飛賊,留下琥色觀音!乖乖束手就擒。」
「你說留就留,那我多沒面子啊。」楚孃翠高聲喊道。幾日不見,這個男人還是一樣黏人,遇上他就活像是沾到麥芽糖,怎麼甩都甩不掉。
她可是費盡心思,又賭上自己的性命才成功脫逃,怎麼可能因皇甫禕昕的一句話而作繭自縛?
被困在庫房中時,她本來已經萬念俱灰,但又隨即想到自己帶出來的「小玩意兒」。雖然是第一次出擊,她也不能保證是否能順利使用,但老天爺果然是站在她這邊,才會讓這場處女秀如此精采!
她先用煙幕彈製造出大量煙霧,本來打定主意趁著煙霧瀰漫衝出庫房,但王大富驚人的反應卻成為她的另一種助力。
加上第二枚焰火彈讓王大富更為緊張,拜他吵吵嚷嚷所賜,原本包圍緊密的官兵陣式不得不被衝散,就連原本讓她大感頭痛的皇甫禕昕也被迫離開門口,空蕩的大門成了最佳出口,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可惜焰火彈難以保存,穩定性又不夠,她總共也才製成了一枚,否則肯定要對皇甫禕昕扔上七、八枚,以報上回他看光她身子的恥辱!
「女飛賊,我以為你不屑耍那些小技倆,曾幾何時你竟然也學起那些低三下四之徒,玩起障眼法來了?」皇甫禕昕罵道。
開什麼玩笑,以前她光耍那些小花招就已經很難搞了,如今又有道具輔助,他何年何月才能將她逮捕歸案?
皇甫禕昕輕蔑的言詞讓楚孃翠非常不爽,尤其聽見自己被比做低三下四之流,更讓一向以正義之上自詡的她無法忍受。
但楚孃翠也很清楚,這一回她之所以能自庫房脫身,全是拜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兒所賜,因此她說什麼都不可能放棄,皇甫禕昕也是因為知道這些小東西的威力,才會故意出言諷刺,希望她不要繼續使用。
思緒一轉,楚孃翠反而笑了,她輕哼一聲道:「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有這些好使、好玩的小玩意兒可用,不過本姑娘向來寬宏大量,這次就不與你計較了。」
說完,她又隨手扔出幾枚煙幕彈,在彈丸擊中屋頂瓦片的瞬間散出大片煙霧,將楚孃翠的身影完全隱藏其中。
她乘機脫逃,在這麼大片煙霧裡,皇甫禕昕應該追不上了吧?
就連身為製造者的她,置身煙霧中都會分不清東南西北,更別提皇甫禕昕了。楚孃翠得意之至,沒想到從書中看來的小玩意兒,竟會發揮如此大的功能。
她越想越得意,簡直樂得就快要飛上天了。
下一回,她絕對要帶上千兒八百個煙幕彈出門,到時非把皇甫禕昕熏得半死!對了、對了,還不能忘記多做兩枚焰火彈,如此才能消她心頭之恨。
楚孃翠得意洋洋,終於一報上回的奇恥大辱了!
第五章
雖然楚孃翠覺得自己逃竄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皇甫禕昕追擊的速度更是驚人,剛覺得自己終於甩開他,但那亮晃晃的劍尖馬上又追了上來。
楚孃翠大驚失色,幸好黑色蒙面布巾將她的表情徹底隱藏,沒讓皇甫禕昕發覺她的驚慌與絕望。
既然逃不了,那就正面迎擊吧!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她抽出暗藏的短刀,同時左腕一翻,爹爹給的薄刃亦滑入掌心。
「你還真像麥芽糖,黏了又黏、黏了又黏,甩都甩不掉,難道你自己都不會嫌煩嗎?」她倏地停下腳步,轉身迎戰。
月光下,她纖細窈窕的身影恍若飄渺無蹤的仙子,讓皇甫禕昕有種錯覺,這回若沒有緊緊抓住她,她可能會如一陣輕煙,消失無蹤。
他到底在想什麼啊?!皇甫禕昕在心底暗斥一聲。他居然有一瞬覺得這個遮頭遮臉、什麼都看不清的女人很美?
他肯定是被她身上偶爾會傳來的暗香熏昏了頭。
身為巡查使,讓皇甫禕昕走遍五湖四海,聞過的熏香料不知何幾,但他從沒有聞過如此迷人的芬芳氣味。
不知名的香氣,若有似無地浮動著,只有在偶爾的偶爾,才會突然飄送過來,每每在聞到的瞬間就又消失無蹤。
她的香氣就像女飛賊本人,來去無蹤、無法捉摸,若非現下正與她追逐著,簡直要讓人懷疑女飛賊是否真實存在了?
發現自己的思緒遠揚,皇甫禕昕驚覺過來。不管面巾下的她有多美,緝捕女飛賊歸案都是他的任務,沒有轉圜餘地!
「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自然不會一直追著你跑。」他刻意說得無情,同時也在提醒自己,切勿讓私人感情干擾公務。
聞言,楚孃翠故意輕佻一笑,大聲取笑他。
「皇甫公子,您說這話……怎麼活像是打算玩弄良家婦女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負心漢才會用的呢?」
她銀鈴似的笑聲即使因為蒙上兩層布巾而略顯低沉失真,但那嗓音依舊好聽得緊,讓皇甫禕昕有那麼一瞬的失神,無法不對那充滿情緒起伏的聲音著迷。
他從未聽過一個人的音調能夠如此生動活潑,即使是短短一句話,也能充分表達聲音主人的所有情緒。
現在他耳中的,就像個頑皮小女孩正在惡作劇。
而他身為被取笑的對象,竟無法對這樣的嗓音生氣。
畢竟,有誰能對天真無邪的小女孩生氣呢?
驚覺到這奇異的反應,皇甫禕昕立刻把那不恰當的妄想趕出腦中,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覺得這個女飛賊很迷人呢?!
好吧。或許她是有副好嗓音,也有一雙美麗的眼睛,在夜行衣底下肯定也有副曼妙身材,但他也不能因此對她著迷啊!
否則他該如何對楚府小姐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