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等好功力,也難怪沒有人追得上她了……皇甫禕昕不由得讚歎著。他方才可以順利擋住她的去路,還是因為他依據官差們追捕的吆喝聲,搶先一步,然後又意外瞧見她改變方向,這才順利堵到人。
不過,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
皇甫禕昕回過神來,亦施展出上乘輕功追趕。
他發出的聲響或許較為明顯,但他每一躍的幅度卻遠遠大過她的腳程,因此不消片刻,兩人便又狹路相逢。
「你怎麼如此糾纏不休?!」楚孃翠沒好氣地罵道,也順便成功掩飾自己看到皇甫禕昕追上時的驚愕。
簡直是難以置信,頭一次有被她甩掉的人還能追上!楚孃翠一邊假意瞪著他,一邊則暗暗思量其他逃亡路線。
楚孃翠非常清楚自己的能耐,她或許輕功一流,但拳腳功夫只能算是中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最初習武的目的就只是為了保命呢?
「把東西留下,乖乖束手就擒,我就不會再糾纏你了。」
皇甫禕昕再逼近一步,兩人隔著一條小巷對望,他不打算逼到她的身邊,因為天知道她會不會偷藏什麼暗招?
尤其方纔她的行動詭異,明明他身後就是城牆,以她的輕功來看,直接逃出城外豈不方便?結果她卻選擇再次往城內逃竄,也難怪皇甫禕昕會疑心有鬼。
「想得美。」楚孃翠掌心一翻,一條以琥珀珠子串成的項煉赫然出現。「王大富為富不仁,這琥珀煉子本是城外一個小販的傳家之寶,王大富趁小販家有急用,以賤價騙取這條煉子,我偷來這煉子是為了還給小販,你不要想阻止我。」
比起珍珠、瑪瑙、翡翠、金銀……琥珀其實不算是太珍貴的東西。但這條琥珀煉子之所以珍貴,其實是因為它做為主墜的琥珀與眾不同。
那枚琥珀的中心有著較深的色澤,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觀音像,也因此這煉子也被喚做——琥色觀音。
「如果你真為那名小販抱屈,為何不報官?由知府大人為他作主?你這樣下手行竊,與王大富的行徑何異?」皇甫禕昕雖然同情小販,卻絕不贊同偷竊。
「如果報官有用,我犯得著動手嗎?」楚孃翠輕哼一聲,又道:「知府只會說王大富也是有付錢,這場交易也算你情我願,絕不算騙。」
「既然這樣……」
「既然這樣小販當初又為什麼要賣對吧?」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當初他們的交易還有一條但書,就是這琥色觀音就當是暫時典當給王大富,待小販有餘錢時可加一成價贖回傳家寶,但當小販真捧著錢上門贖東西時,王大富卻翻臉不認帳。你現在倒說說,這交易究竟合不合理?」
「這……」皇甫禕昕真被她問倒了。這麼說來,這場交易的確大有問題。
「既然明白的話,那就放我離開。」
說完,楚孃翠轉身再逃,但她走沒幾步又被攔阻下來。她暗暗倒抽一口氣,慘了,這下真遇上高手,她該怎麼脫身呢?
以往她遇上的官差當中也有武功不壞的,但只要她不與人正面相碰,使盡輕功還是可以順利脫逃,但這次她卻碰上一個輕功不輸自己的人,這下該怎麼辦?
「你把琥色觀音交出來,我一定會還小販一個公道,你也別執迷不悟,乖乖隨我回官府,為你犯過的錯誤贖罪。」
「憑什麼讓我信你?」楚孃翠輕嘖一聲,既要她交還項煉,又要她坐牢,呆子才會聽他的話。既然逃不了的話,那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一翻手,銀薄細長的短刃瞬間滑進她手中,像是一抹彎彎銀月閃閃發光,看似美麗誘人,但稍一閃神就可能致命。
皇甫禕昕不敢輕忽,他已經有過太多經驗,讓他知道千萬不能小覷女人,如果以為她們柔弱的外表就代表一切,那肯定會吃大虧,尤其是眼前這個還大剌剌亮出刀子,看來今晚很難善了。
「放下刀子,我們再談一談。」皇甫禕昕雙手後背,表示自己並無戰鬥之意。但女飛賊只是輕哼一聲,啐道:「談一談?我看是給你繼續追我的機會吧。」她的輕功雖好,卻禁不起他的一再追逐,再說,她總不可能逃出城外。
一來,她在城外沒有躲藏之處;二來,一旦出城,要想再回京也個麻煩,更別說她在天亮之前非返家不可。
更別說她絕不能讓自己的身份曝光!基於以上種種考量,她只能選擇立刻撂倒眼前的男人,但只有天知道她的勝算到底有多少。
楚孃翠握刃的手微微發抖,掌心甚至有些泛濕,自從開始扮演女飛賊一角以來,還是頭一次亮刀,她比誰都還要緊張吶!
她知道自己只能孤注一擲,由方纔的追逐中,她已經非常清楚攻擊的機會只有一次,務求出奇致勝。最好的結果是能傷到他然後逃走,至於最壞的……
她用力搖搖頭,把腦中不祥的預想甩開。開什麼玩笑,她絕對不會被抓,因為她有說什麼都不能被抓的理由!
抱著堅定的信念,楚孃翠揮刀向前攻去——
輕快的腳步讓她像極了被繃緊的弓弦彈射而出的疾箭,她緊握手中的薄刃擺出架勢。它既輕且薄,即使貼身帶著也沒有任何感覺,不過……如果爹沒對她吹牛的話,拿這把薄刃切人可比切豆腐還容易。
「鐺——」
隨著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楚孃翠也因刀刃互擊的衝擊之強,而疼得不得不放開手中唯一的武器。
薄刃如同一抹銀光消失在他們腳下,這時的楚孃翠還因為掌心的疼痛,淚花直在眼眶裡打轉。
真是難以置信,他是哪來的蠻力啊?!
瞧他一副斯文模樣,她本來還猜想他即使武功高強,也應該不是以力量取勝的類型,結果……她根本大錯特錯嘛!
還有,那把劍他是打哪兒抽出來的啊?方才明明沒看他拿武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