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有理。」黎淨袖右手握著甜筒含了一口,左手提起她的一袋甜筒,笑著道再見。
嘴裡的冰涼直透入心臟,超有快感的,她走出便利商店,將連著外套的帽子隨意套在頭上,迎著初冬的風,轉往右邊通往公司宿舍的巷子。
「小姐,請留步。」
雖然天底下每個女人都可被稱作小姐,但眼前似乎只有她一個,而且呼喚聲近在身後,於是黎淨袖腳步一頓,旋身。
總經理!
她以為他應該早就走了。
「唔!」黎淨袖驚訝的聲音,隱沒在一口剛咬下的冰淇淋裡。
在她回身之際,發覺兩人只有一步之距,顯然的,屈硯豐也因她吃甜筒的模樣而感到錯愕。
在冬天冷颼颼的風中吃冰,就跟在夏天吃麻辣鍋不吹冷氣一樣,猛!
「不冷嗎?」屈硯豐看了她的甜筒一眼,忍不住以這句話當開場白。
「喔,不會。挺刺……」挺刺激的,要不要嘗嘗看?黎淨袖及時煞車,沒將話說完,也幸好將送到他嘴邊的甜筒及時在半空中打住。
拜託!他是總經理、總經理耶!
她若真的請他舔甜筒,也未免太隨便而輕浮了!
不行,在大人面前,小的還是安分點比較保險。
「挺怎麼樣呢?」屈硯豐瞥了一眼舉在他面前卻又頓住的甜筒,然後對著她的眼睛問。
「挺……涼快的。」黎淨袖選最安全的字眼說。
屈硯豐笑了一下,出其不意地輕抓住她握著甜筒的手掌,試溫。
「你的手是冰的。」
黎淨袖結結實實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直到他又再度一笑,放掉她的手。前後不過五秒,但那種突然碰觸的溫熱感覺,卻霎時直達她的心頭。
「以冰製冰,就不知冷是什麼滋味了。」黎淨袖老實說了內心話。
當初,男友移情別戀使她寒透了心,她就是用這種方式撫慰內心的創傷。就像人家說的以毒攻毒、以暴制暴,通常還真的效果顯著。
「以冰製冰?」屈硯豐斂起眼,對眼前這女人的腦袋瓜起了好奇心。
挺有趣的一個女人。
黎淨袖突地想讓他實際體會一下以冰製冰的感覺,像是想起了什麼大事,她眼睛一亮,從袋子裡拿出一支甜筒,熱心建議:「總經理,不然你試試看?」
「你認識我?」屈硯豐極度詫異。
「認識呀!你是企業名人嘛!」黎淨袖倒沒明說自己是台強的員工,因為她覺得沒什麼必要吧!
畢竟總經理是大人物,她只是小小員工,身份地位差太多,交朋友也不太自然,所以還是讓事情簡單點。
當然,除非她想陞官,那麼她就會把握機會多攀點關係。
「可是顯而易見,剛才那傢伙沒見過我。」屈硯豐自嘲的說。
「唉呀!小斧那年輕人本來就是一板一眼的,總經理你不要在意啦。」黎淨袖輕快的笑著,動手拆起新的甜筒,遞給他。
屈硯豐搖搖頭表示不在意小斧怎麼看待他,笑了則是因為盛情難卻。
他不在意別人,他今晚只在意與這女人的巧遇。
也許在你轉身之際,它就出現了也說不定!
黑小姐的話,真是個徵兆?
黑小姐……對了!眼前這女人的聲音就跟那位黑小姐一樣!
雖然人聲透過聽筒傳達之後,與實際的聲音多少有點差異,但她的語調和音質與黑小姐非常相像,即使沒有十分,也有九點九分!
難道這真是個愛情出現的徵兆?
這念頭使得他的心跳又開始熱烈跳動。
不過,這更可能也只是個巧合吧!屈硯豐沒再多想,他寧願與她多多交談,聽她甜美的聲音聽個夠。
這夜,他低落的心情將結束在女人柔美的聲音下。
「讓你請一包煙,現在又吃你的甜筒,我要怎麼報答你才好?」他想報答的不是香煙與甜筒的價錢,而是她的心意。
大口咬下一口冰淇淋,冰冷的刺激由喉嚨快速傳遞至他的心頭和腦門,太陽穴一繃,精神不禁為之一振。
這感覺真的超猛!
天氣這麼冷,她的「以冰製冰」發揮了溫暖的效果;而他本來的壞情緒,也都被她的笑容給趕跑了。
她是值得他報答的。
「報答?不用啦!哪有那麼誇張。」黎淨袖揮了揮手,還沒說完,他已經又投出另一個問題。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改天請你……吃甜筒。」這時屈硯豐的態度就很堅持了,兩隻眼睛直鎖在她小臉上,等待她的回答。
「不用啦!真的不用!」黎淨袖不以為她真能接受他的「報答」,不管是什麼形式,她都不想接受。
好吧!她是鄉願。
她不想跟名人走在一起,然後被指指點點,甚至有被狗仔隊跟拍的疑慮。她是個安分守己的小員工,可不想因此被扣上沽名釣譽的大帽子。
「告訴我。」屈硯豐的眼神愈發堅定,眼神銳利。
這時的他很符合外界對他的風評——強勢又固執。
「我叫黎淨袖,巴黎的黎,乾淨的淨,袖子的袖……總經理冰淇淋快滴下來了,趕快舔一口!」黎淨袖才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就緊張的大叫一聲。
「喔!」屈硯豐反應也很快,嘴一張,大口一咬就咬掉了半支甜筒。
看著他豪邁的動作,她猛然想起一則報導——男人吃冰不是用舔的,而是用咬的。
果然。
可他吃冰的樣子真是帥到爆!
黎淨袖不由得笑了起來,可心跳卻是不可思議的凌亂。天曉得,她的心在失戀過後,就不曾如此跳動了!
感覺有點奇怪。
「那,總經理再見。」她的笑容漸漸縮小,該是告退的時刻。
「黎淨袖,我送你回去……」屈硯豐話還沒說完,手機鈴聲不巧響了起來。「抱歉,我接個電話,你不要走開。」
黎淨袖有禮貌的退到一旁望著他,覺得他小心翼翼拿著那半支甜筒、同時又要接聽電話的模樣很迷人。
他大可以將甜筒往垃圾桶一丟的。
但他沒那樣做,似乎是為了尊重請他吃甜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