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駱金眨了眨眼。「那麼,請千黛妃打扮回以前的樣子如何?」
納岑呆了呆,旋即不敢領教地猛搖頭。「天哪!別提醒我!雖然我不是很在意女人的外貌,可那副德行也實在太……太……」
「恐怖?」霍駱金好意的提供一點形容詞。
「差不多了!」納岑喃喃道,隨即回身向後轉。「不行,我得去警告她一下,千萬別再弄成那副樣子了,嚇著我不打緊,要是嚇壞斡羅岑的話,就夠她後悔的了!」
嚇壞斡羅岑?
霍駱金不由得竊笑不已。
如果納岑王知道斡羅岑最感興趣的事就是把千黛妃化妝成各種各樣的畸形人,不曉得他會不會把斡羅岑抓起來狠狠地抽一頓屁股?
第三章
從五月到九月初,是草原上最美的季節,遍地油綠,野花盛開,家畜由瘦弱轉而肥壯,這也是它們繁殖生養的好季節。
而八月更是秋高氣爽,牛羊肥壯,戰馬尤其精力充沛。同時,在農業地區,這也是稼禾方熟,人們必須在野外工作的時候。所以自古以來,遊牧民族的戰士總是趁秋高馬肥的季節,襲擊農業國家的邊陲,擄取他們需要的食糧、物質,和「子女玉帛」滿載而歸。
因此,這也是草原民族舉行「招福」的季節,也就是招徠福氣和豐盛的意思。通常是用一支箭,那箭越古老越好,在它的上端繫上哈達及各色的綢條,由家主或子嗣持著這支箭到穹廬外,自左向右的一邊搖轉,一邊不斷的說「聚來!聚來!」,有點類似漢人的牽魂那樣,這時,畜群也必須集中在這裡,之後並舉行馬鍾之宴,大家邊唱邊喝,盡量的喝,直到喝醉為止。
跟著,蒙古各部落族長會聚在一起舉行忽勒台大會,除了制定法規和決定部族重大事件之外,還要舉行規模較大的那達慕(蒙語娛樂、遊藝的意思),內容主要是射箭、博克和賽馬比賽。
每逢此時,牧民們便會穿上嶄新的服裝,騎著馬、趕著勒勒車,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在綠茵草地上搭起穹廬,熬茶煮肉,整個草原炊煙裊裊,人歡馬叫,一片歡騰。
納岑是弘吉剌部族長,他當然要去,而且他決定要帶著千黛和斡羅岑一塊兒去參加這場五至七天的盛會。
此刻,納岑和霍駱金正在做出發前的最後巡視,而斡羅岑則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至於千黛,她早就坐上黑車帳輿(黑色篷車,車上置室,可坐可臥,多為女人乘用)了。要是以前,她寧願騎馬,可這會兒她並不想冒險,因為,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恐怕她又懷孕了。
一想到這兒,她就覺得萬分窩囊!
那個粗魯的男人第一次見面就搞得她哭天喊地的,教她恨得想立刻逃得遠遠的,再也不願見到那個混蛋了,可沒想到她還沒逃出半步,就先發現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天哪!居然讓她懷了一個陌生人的孩子,老天爺開的這個玩笑實在是一點也不好玩,好吧!至少這個孩子真的很不錯,人要懂得感恩,日子才會快樂,所以,就姑且算是老天爺特地賜給她的好了。
可是,老天爺也實在太愛惡作劇了,就在她十六年嘔心計畫、八年辛苦養成之後,以為終於可以順利逃脫魔域!擁抱自由的那一剎那,卻當面被那個混蛋逮個正著!
這算什麼?玩捉鬼遊戲嗎?接下來是不是輪到她做鬼了?
好、好、好,就算是老天爺刻意要她留下來好好地認識一下那個混蛋,斟酌看看是不是能讓寶貝兒子不用與他的額赤格兩地分隔,大家皆大歡喜一下好了。
可為什麼就在她剛剛發現那個混蛋好像並不是太霸道,也沒有那麼可惡,雖然他似乎特別喜歡戲弄她,但也滿體貼的,甚至有時候也會表現出一點溫柔來吊人胄口,也就是說,她開始認為那個混蛋男人好像並不是那麼混蛋,她似乎可以慎重考慮接受他的時候,她居然又懷孕了?
這擺明了老天根本不給她選擇的機會嘛!
更過分的是,算算他回來也才三個多月而已,兒子的心就被他輕而易舉地偷去了一半,也不過就是馬技超炫,箭術更精,博克也沒有人能贏得過他而已嘛!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也會啊!
雖然她的馬術不過爾爾,箭術也是馬馬虎虎,博克就更別提了,可她至少是「會」了嘛!為什麼就沒見兒子用那種崇拜的眼光看過她?也不想想他是喝誰的奶長大的,又是誰教他寫字唸書的?她不是也很了不起嗎?就這麼幾天功夫,他就全忘光光了嗎?
真是有夠嘔人的!
算了、算了,反正男人都是這麼忘恩負義、沒良心的,不管大的還是小的都一樣!所以,這一回她一定要生個女兒,一個貼娘心的女兒!
對,就這麼決定!
「額客!」
千黛聞聲抬眼一瞧,原來是那個小沒良心的。
「幹啥?」
黑車旁,斡羅岑高騎在灰馬上,兩眼困惑地直打量她。「額客不是比較喜歡騎馬嗎?怎麼今兒個坐起黑車來了?」
注意到納岑也騎著他那匹大白馬過來了,千黛不由得沒好氣地說:「你管我,額客這會兒就是喜歡坐車,怎麼樣?不服氣嗎?」
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斡羅岑詫異地猛眨眼,隨即聽見玩伴不兒罕在叫喚他。
「斡羅岑、斡羅岑,你在哪裡?」
他趕緊回應了一聲,再匆匆對千黛說:「額客,我去找不兒罕了。」語畢,不等千黛回答,他就扯著韁繩跑開了,剛好和納岑錯身而過。
看到納岑也跟斡羅岑一樣停在黑車旁打量她,千黛更是火大。
「看什麼?」
「聽說你並不喜歡坐車的,不是嗎?」
她下巴一揚,「你聽錯了,我不喜歡走路、不喜歡騎馬,就是喜歡坐車,怎麼樣?不可以嗎?」她傲慢地說。
同樣挑釁的口氣,可納岑的反應卻和斡羅岑完全相反,他既不生氣也不困惑,只是眼神莫測地瞧了她片刻後,突然往下瞄向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