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透?」史蒂夫頓時感到極端的啼笑皆非。「你……像你這麼糊塗的女人居然還想獨自一人撫養孩子?」
「我……」菜菜死不認輸地挺起胸脯。「我會有辦法的!」
史蒂夫嘲諷地哈了一聲。「有辦法個鬼!」
「你……你看不起女人?」
「錯,我從來不會看不起女人,但是你嘛……」史蒂夫故意停住,而且以輕蔑的眼光斜視著她。「哼哼!」
「你哼哼是什麼意思?」菜菜怒道。
「什麼意思,」史蒂夫又哼了哼。「愚蠢的低能女人!」
「你……」菜菜驀地跳起來你了半天,可是雖然她真的很想罵回去,卻又從來沒有跟人家吵過架,所以她不知道有什麼話可以罵,只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希望對方能感受到她的怒意。
「你只要讓我把你的名字填在出生證明上,然後我就會把孩子好好撫養長大給你看的,你……你這個該死的沙豬條子!」這大概是她這輩子頭一次脫口說出這種話吧!
史蒂夫倏地瞇起雙眼,雖然他的神情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是他的整體氣勢卻在瞬間變得極為陰沉冷酷,完全沒有給她一點準備的機會,窒人的壓力就猛一下往驚詫萬分的菜菜頭上籠罩下去,駭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好半天都沒說話,菜菜僵在那裡也差點窒息了。
良久後,就在菜菜差點叫救命的前一剎那,他終於開口了。
「那是我的孩子,我應該也有權利照顧他吧?」
菜菜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怯怯地望著他毫無表情的五官。
「可是……那是……那是我的錯,你不需要負責任的。」
「我不是說責任,我說的是權利,我的權利,懂嗎?愚蠢的女人!」
沙豬男人!強自壓下不滿,菜菜噘著嘴說:「那……那你幫我出一點養育費好了。」
史蒂夫揚了揚眉。「養育費?多少?」
「多少啊?」菜菜蹙眉苦思。「呃……要……要買奶粉和尿片,所以……所以……」
「到底多少?」史蒂夫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
她覦著他。「一個月……三十美元?」
他愕然。「三十美元?」她想養貓嗎?
以為他是嫌太多了,菜菜忙道:「那……二十美元?」
他雙眉高挑。
「二十美元?」她改變主意要養老鼠了嗎?
「十美元?」
「十美元?」養螞蟻啊?螞蟻根本不需要那麼多,一美元好了。
菜菜放棄。「那你自己說嘛!」
史蒂夫凝視她片刻,而後突然站起來。
「我想你最好給我兩天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該如何安排比較妥當,現在我先送你回去。」他說著,拿起她的大衣幫她穿上,然後抓起自己的外套。「回去以後把你的東西整理一下,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你在那種地方住下去了!」
那她要住哪裡?到大馬路上搭帳棚,還是睡公園裡的長木椅?
史蒂夫很自然地攬著菜菜走向門口,剛伸手要去開門,門卻自動打開了,一個矮小的中年男人抓著一張紙進來,看起來似乎是中南美裔人。
「科恩,我剛從檢察官那兒回來,她說……」中年男人一看到菜菜使訝異地住了嘴,目光隨即移到史蒂夫臉上。「你要出去?」
「我很快就回來。」史蒂夫邊說邊和他錯身出去,隨即又回過頭來吩咐,「啊!古達,待會兒森回來叫他等我一下,別又出去了,我要和他討論一下皮斧幫的事。還有,聽說詹姆斯狄躲到我們這一區來了,去問問線人有沒有人看到他。」
「知道了。」
菜菜突然發現他的腔調似乎帶點德州回音,雖然只有一點點,但若是仔細聽還是聽得出來的。
「你是德州人?」
史蒂夫瞟她一眼。「你聽出來了?」
「嗯!」菜菜又發現他很細心,在經過銬著手銬的罪犯時,他都會很自然的讓她離他們遠一點。
這個男人倒是很體貼的嘛!
可是當他們坐進他的車裡時——
「說吧?愚蠢的女人,你的公寓住址呢?」
這個男人是個貨真價實的混蛋沙豬!
※※※
午夜過一點,史蒂夫疲憊地回到公寓裡,如往常一樣,開了暖氣之後,他就癱在沙發上了。
天這麼冷,那些兔崽子怎麼不會想要躲起來冬眠一下,讓他有機會好好休息兩天呢?殺人搶劫真有那麼好玩嗎?一刻也捨不得放棄嗎?即使是身為警官的他有權力光明正大的開槍,就算他現在也已經很習慣開槍射殺那些混蛋了,可依然還是會覺得如果能不開槍的話該多好。
吁了口氣,他慢吞吞地站起來走向浴室,一路脫掉外套。槍套扔在床上,手機和警徽則放在床頭的小几上,跟著進入浴室放熱水後又出來,繼續脫毛衣、脫襯衫,再放滿一壺水開火去煮,然後又坐回沙發上。
還有那個笨女人,他又該如何安排才好呢?
首先,當然要先讓她搬離開那棟隨時都有可能崩塌的建築物,可是要讓她搬到哪裡呢?那個女人那麼迷糊,真不曉得她一個人是如何活到現在的,往後還會多一個孩子,她應付得來嗎?
雖然她說毋需他負責,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絕不會因此就撇開這個責任,他不是那種男人,絕不會找任何理由來推卸自己該負的責任,更何況那還是他的至親骨血。
他的至親骨血……
很奇怪,打一開始他就沒有懷疑過她,這麼重大的事,以他這種不輕易相信別人的個性居然對她一點疑心都沒有,這可真算是個奇跡,當然,依據他的觀察判斷,她不像是個會說這種謊的女人。但是最重要的,他直覺上就相信了她的話,而他一向都很信任自己的直覺的。
不過感覺上還是很詭異,連結婚都沒有考慮過的人突然冒出一個孩子來,對一般人來講,他接受的速度已經算是很快的了,而且一點慌亂的情形都沒有……呃!除了剛知道這件事時的確有點不知所措之外。自然,這是因為他從不逃避面對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