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會!」奇爾憤慨的大聲道。
「我也猜想你應該不會,但你是我唯一的寶貝兒子啊,」伊萬歎道。「就算是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呀!」
「爸爸!」憤慨剎那間消失了,奇爾感動得熱淚盈眶。
伊萬自嘲的笑了一下。「沒想到我們父子倆為了彼此都隱忍不說,其實大家都早就知道了!」
奇爾突然起身到伊萬面前單膝跪下。「爸爸,我愛你!」
伊萬溫柔的撫摸奇爾的頭髮,無止無盡的父愛淨在慈藹的目光中。「我也愛你,兒子。」
奇爾捉住父親的手緊緊握住,與父親相視而笑,然後,他轉身面對母親。
「媽媽,我只想知道,既然你那麼深愛那個男人,為何要拋棄他?」
娜芙拉沒有任何反應,許久、許久之後,帶著哭音的回答才從指縫中逸出來。
「你外婆用全家人的性命逼迫我放棄他,選擇和你父親結婚。」
「外婆為何要那麼做?」
「因為他太窮,負擔不起你外婆的貪婪,而你父親擁有一家滑冰俱樂部,承擔得起你外婆永無止境的需索。」
奇爾與父親相對一眼。
「那媽媽又為何非要蒂洛娃拿到奧運獎牌不可,甚至不惜犧牲她?」
「他……他是自殺死的,雖然他也知道蒂洛娃沒有能力拿到奧運獎牌,但死前仍要我承諾非讓蒂洛娃拿到奧運獎牌不可,我知道,他是要我再做一次選擇,看我是否能夠為他而犧牲任何人,包括……包括……」
「你們的女兒。」奇爾不可思議的搖搖頭。「而媽媽也真的狠心要犧牲蒂洛娃,不惜毀了她的一生!」
娜芙拉驀然抬起淚痕斑斑的臉。
「不會的,她是我的女兒,不會這麼禁不起痛苦!」
「但她也是那個男人的女兒,」伊萬輕輕道。「那個男人自殺了,他的女兒又會如何呢?」
娜芙拉窒了一聲,說不出話來了。
「媽媽以為蒂洛娃會跟媽媽一樣堅強,」奇爾不放鬆的再問。「但如果她是跟她父親一樣軟弱呢?」
娜芙拉張著嘴,發不出聲音,只是搖頭。
「媽媽,讓這一切結束吧!」奇爾央求的瞅著娜芙拉。「把一切事實說出來,結束大家的痛苦吧!」
「不!」娜芙拉慌亂的、失措的大叫。「不行,先……先讓我考慮一下,我必須想想,你……你別急著告訴蒂洛娃,等我想清楚再說,等我……」
「但我已經告訴過她了!」
三秒的靜默,而後是異口同聲的驚叫。「你說什麼?」
娜芙拉與伊萬的聲音一高昂、一低沉的同時撞入奇爾的耳膜裡,後者苦笑著挖挖耳朵。
「當蒂洛娃第一次向我示愛那天晚上,我就把事實告訴她了。」
「你把事實告訴過蒂洛娃了?」再一次同聲一致的驚叫。「但她怎會……怎會……」
「原本我以為她只是害怕失去我們這些家人,所以下意識在逃避現實,可是一年年過去,她應該要明白她不會失去我們了,可是她的情況不但沒有轉好,甚至更嚴重了,因此我開始擔心她是不是……是不是……」奇爾猶豫著。
「精神有問題?」伊萬脫口道。
「胡說!」娜芙拉尖銳的怒叫。「她正常得很,哪裡都沒有問題!」
「那她為什麼要堅持非和奇爾在一起不可?」伊萬厲聲質問。「你知道嗎?她甚至半夜跑到奇爾房裡要和他做愛!」
娜芙拉猛然摀住嘴,驚駭得差點昏倒。
「所以我才不得不用離婚脅迫你,不可以再這樣繼續下去了,」伊萬語氣沉重的道。「那可是亂倫啊!」
娜芙拉抖了一下。「我……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和蒂洛娃談談。」
談談?
伊萬皺眉與奇爾面面相覷。
光是談談有用嗎?
*** *** ***
翌日一大早,娜芙拉果真去找蒂洛娃談了許久,但結果呢?
不知道。
雖然蒂洛娃不再鬧著要和奇爾訂婚,卻老是用一種令人心裡發毛的眼光注視奇爾,好像廚師正在考慮如何料理砧板上的肉。
「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我們回捷克吧!」伊萬說。
「不不不,就是因為都說清楚了,所以……」娜芙拉祈求著望著奇爾。「奇爾,現在你不用再擔心了,可以再和蒂洛娃組雙人花式了吧?」
不用擔心了?
才怪!
看蒂洛娃的眼神,他才擔心呢!「媽媽,你怎麼還不瞭解呢?不管蒂洛娃和誰組雙人花式,她都不可能拿到奧運獎牌的!」
「胡說,你一定可以幫她!」娜芙拉依然堅決非實現她的目標不可。「瞧,你十三、十四歲就拿到兩面世界青少年花式金牌,去年又拿到歐洲錦標賽金牌、世界錦標賽金牌、四大洲錦標賽金牌,如果你跟她搭檔,你們一定可以拿到奧運雙人花式金牌的!」
「媽媽,我真的幫不了她呀!」奇爾沮喪的扶著額頭,不知道如何才能說服母親認清現實。
「可是……」
「我也想回去了!」冷不防岔進來的聲音,雖然溫柔嫻靜,卻透著一股令人發顫的氣息。
「蒂洛娃?!」娜芙拉下敢置信的望著面帶微笑的女兒。
「我想奇爾說得沒錯,無論誰跟我組雙人花式,我都不可能拿到奧運獎牌,所以,別再勉強他了吧!」蒂洛娃溫柔的道。「不過,在離開之前,奇爾,到外面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可以嗎?」
這種要求聽起來實在不太保險,不過,大白天的,又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蒂洛娃也不可能強暴他吧?
「然後你就會回去了?」
「是的,然後我就要回去了。」
「好,那我們走吧!」
於是,他們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圍巾和呢帽,一起在靄靄的雪天裡出門去了。
「你想到哪裡?」
「這裡我不熟,不過,記得我們家附近那座小湖嗎?我們第一次一起滑冰就在那裡,有沒有那種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