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讓人怎麼睡?」向來淺眠的男人搓了搓手掌,更加鬱悶了。
忽然,男人停住了一切動作。
不對!還有一個聲音!好像是……
男人屏住呼吸,盯著黑洞洞的排水孔……
「吱……咳……」雖然很小,不過,男人確定自己確實聽到了某個聲音。
「糟糕,該不會是有老鼠順著管道爬上來了吧?」
男人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住過的老舊公寓,那時候常常有老鼠順著水管爬上來,那種陰溝裡特有的惡臭,只要那個東西一進來就會四散開來,讓人窒息的惡臭!
那算是男人小時候的噩夢。
想到這裡,男人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彷彿再度嗅到了那種童年時聞過的,陰溝裡寄生獸特有的腐敗臭味……有意加深男人的厭惡般地,男人看到有微黃的液體從排水孔內冒出來,在浴室裡暈開……
雖然男人的理智告訴自己這裡是二十八樓,很少有老鼠能夠如此厲害,爬過二十七層水道來到自己家,可是既然有了這種懷疑,男人心裡的噁心感覺就越發真實。
男人彷彿看到夜裡,順著自己浴室潔白的瓷磚,一個渾身烏黑,散發惡臭的噁心老鼠冒出來,然後踩著自己的地板,滾在自己明天要穿去上班的西裝上,在自己放在廚房的蘋果上留下讓人厭惡的牙印……
皺了皺眉頭咧著嘴,男人感到渾身一哆嗦,更加沒有睡意。
男人從窗台上找了一根鐵製衣架,想辦法用鉗子將之重新塑型,弄成一根長長的細鐵棍,男人決定捅捅看,運氣好能夠把那東西捅下去,或者……還有比較噁心,不過看起來更加可行的方法,將裡面的東西鉤上來。
無論哪種方法,男人決定今天必須要把這個排水管搞通暢,再這麼下去,自己一定會精神衰弱。
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男人將手上尖細的鐵棍重重地插了進去……
啊?!插到了!
手中感到一種柔軟宛如肉類的觸感,男人懊惱地想,自己的預感似乎不幸成真了。
這種東西不像是什麼瓶子、頭髮甚至女人用的衛生棉,而是貨真價實的肉的感覺。
男人咬了咬牙,強行將鐵棍繼續深入,烏黑的液體順著排水孔的黑洞鑽了出來,暈開……變成刺目的紅!
血!
媽的!即使心裡告訴自己過裡面可能是老鼠,可是男人一想到自己正在捅著一隻老鼠,還是有一種強烈的反胃的感覺,伴隨著越來越多的紅色,男人嗅到了一種惡臭!
那東西已經死了吧?死在管道裡,它的屍體把排水孔堵住了,所以排水系統才出問題。該死!
想到這裡男人毫不遲疑,決定將那東西弄出來。
夏天,屍體腐爛得很快,而水會加劇屍體的腐敗,現在已經如此的臭,以後怕是會更嚴重……
男人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鐵棍的角度,慢慢將那東西蹭上來,隨著慢慢變長的鐵棍,男人知道那個藏在自己管道下,不知腐敗多少天的爛肉終於要被自己挑出來,雖然心裡做了無數建設,男人還是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吞了一口口水。
好……一、二、三……挑!
或許是太過用力,男人感到那個東西在自己的一挑之下,竟然飛向了自己,來不及躲閃,那個發著惡臭的黑乎乎的物體,就那樣飛入了自己懷中……
嘔……男人顫抖地想要將那東西甩出去,可是……甩不掉!
男人閉著眼睛用力,那東西非但沒有像自己想像中那樣落在地上滾開,竟然……
手……被什麼小小的爪子一樣的東西抓住了……該不會……那東西還活著吧?
忍住心裡的厭惡,男人慢慢睜開眼睛,迎上手裡那東西只有一縫大小的視線……
「啊!啊!啊……啊─」
男人充滿恐懼的吼聲瞬間劃破了浴室。
於是,第二天,「C市某公寓一男子家中於排水管內發現腐爛嬰屍」的消息,便成為C市各大報紙的頭條,全民皆知。
***
暑假過了一半的時候,段林接到了一通電話。
「哥哥,好久沒見了,你……能不能過來看看我?」
弟弟躊躇而囁嚅的聲音讓段林怔了怔,欲言又止的聲音,似乎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不是弟弟的作風,沒有多想,段林半晌輕輕「嗯」了一聲,答應了弟弟的請求。經過一天的車程,段林來到了弟弟所在的C市。
C市是一個大中轉站,車站人來人往,段林找了很久,也沒有看到要來接自己的弟弟,最後還是弟弟找到了他。
看著遠處向自己招手的年輕人,段林快步走了過去。
弟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唯一算是變化的就是個子,似乎又高了不少,上次見面還和自己持平的身高如今已經遠遠拋離了自己,比自己高出半個頭。
發覺弟弟一直向自己身後看的目光,段林簡單地把身後的少年介紹給了弟弟。
「我朋友,沐紫;這是我弟弟,韓心諾。」
後面的話是對沐紫說的,雖然沐紫似乎對自己介紹不介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弟弟卻是打量了半天,半晌微笑著對沐紫點了點頭,「認識你很高興,我不知道哥哥還有這樣的朋友。對了,哥,這次是住在家裡還是我那裡?」
聽著弟弟這樣問道,段林想了想,「去你那裡吧,爸爸那邊我改天去探望。」
弟弟點了點頭,隨即招了一輛計程車。
和兄弟不同姓氏,難得回鄉卻不先去探望父母,這些都是很奇怪的事情吧?不過沐紫什麼也沒問,那個人對這些也不感興趣吧!坐在後座,靜靜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段林淡淡想著。
自己的家庭說來比較複雜,父親是母親家入贅的女婿,然而母親生下自己之後就去世了,年紀輕輕的父親自然很快再婚了,所以自己是由外公帶大的。
小時候的事情已經記不起來多少了,加上外公對女婿也不太提起,是以段林對父親並沒有什麼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