勻悉扯扯霽宇的衣袖,她不喜歡同人對壘,更不喜歡第一次到他家拜訪便掀起大風波,即使珩瑛的話讓人心痛到頂點。
走到珩瑛面前,勻悉誠懇望住她,「我很抱歉,你一定很氣我把你哥哥帶走,但這是不得已的事,真的對不起。不然,我跟霽宇商量,看一個星期他回家住幾天,陪陪你、陪陪爸爸和秋姨好不好?再不,你到我家做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不好?」她試著解除珩瑛的憤怒。
「不必裝好人,霽宇哥不會喜歡你的,他只對你的錢有興趣!」用力揮開她的手,珩瑛衝出家門。
「別理她,這孩子在彆扭,相處久了,你會知道她是心善面惡。」秋姨走過來,緩和尷尬。「走吧,爸爸在樓上等你們。」
「嗯。」勻悉點頭,由霽宇領路,往二樓主臥房走。
首度見到「公公」,勻悉滿面笑容。
他和霽宇很像呢!二、三十年後,霽宇也會變成這模樣吧,他們身上有強勢基因。
「勻悉,你比照片上更漂亮。」公公說。
「謝謝爸。」她走近,赧顏道:「對不起,這麼久才來看您。」
「別掛意,我知道問題不在你。秋華,你去吩咐廚子早點開飯。」對妻子說完話,他轉頭對勻悉說:「早點吃飯,早點回家,親家公還在等你們回去。勻悉,記得替我轉告你爸爸,等我身體好點,就過去拜訪他。」
「謝謝爸。」勻悉乖覺回答。
姜父讓霽宇從抽屜找出玉鐲,伸出手,等著勻悉將她的手疊上來。她回頭望霽宇,不確定自己該不該收下,霽宇直接拉起她的手疊到父親手心。
「勻悉,我知道你的家境好,看不上這個粗糙的玉鐲子,照理說,我該送你更值錢的東西,只不過這鐲子……有點故事。」
「故事?」勻悉問。
「對,當年我是個窮小子,霽宇的親生母親是富家女,在我眼中她不是凡人而是仙女,我愛她,愛慘了。兩個不同世界的男女相戀,在我們那個時代是罪大惡極,你可以想像我們面對多少壓力.」
「再多壓力,到底是讓你們克服了。」否則怎會有霽宇,一個偉岸卓然的男子站到她身側。
「說得好,我們是克服了。你婆婆和我私奔,我們沒有錢結婚,只能找朋友幫忙蓋章,幾個窮朋友全身上下的錢湊一湊,只買得起這只品級很低的玉鐲子,但你婆婆說,有生之年,她要一直戴著這個鐲子。」
「媽媽很愛您。」退一步,不小心後背靠上霽宇,她回頭,發現他的微笑。他不介意兩人親密?放心地,她靠在他身上。
「她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財富,直到她病重離我而去,我還不敢相信,老天給我的幸運這麼少。聽說,你母親也很早就離開你們。」公公握握勻悉,她很好,比兒子形容得更好。
「嗯。」
「很難受嗎?」
「嗯。」沒多話,兩個嗯字,勻悉眼眶泛紅。
「幸好,我們都熬過來了。」他歎氣,「死前,她把鐲子拔下來,要我把它送給霽宇的妻子。勻悉,我要把它交給你,這代表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知道。」
「勻悉,我可以要求你,讓霽宇的一生幸福喜樂?」
他們的合約只有一年,沒寫上一生呀!
「我會盡力。」硬著頭皮,她還是承諾了,沒辦法,她是小乖,乖得不會違拗長輩。
「那就好,你們的婚姻有個不愉快的開始,希望它的後續是幸福的。不過你別誤會,我所謂的不愉快與你無關,我指的是霽宇的心高氣傲,他是自視甚高的男人,誰都別想勉強他,當他告訴我,願意和你結婚時,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也很意外。」她同意.
「這段日子,霽宇陸續告訴我,你對他做的事,我很感激,也對你抱歉。」
「別這麼說,畢竟這個婚姻對霽宇來說好委屈。」勻悉低頭,他的心高氣傲啊,竟敗在她的財大氣粗下。
「誰的婚姻沒有委屈?霽宇的母親也在我身上受盡委屈。」掛上笑,他說:「我祝福你們,希望你們攜手同心。」
「是。」
「好了,讓霽宇帶你四處走走吧,尤其是後院的花房,那裡是霽字母親最喜歡的地方。以後有機會,你回來小住,一定喜歡在那裡消磨整個下午。」
他們離開姜父房間後,霽宇沒帶她到花房,而是直接將她帶回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他的手支在門板上,將她鎖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兩人面對面,他不語,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弄得心跳失速。
半晌,他開口,很意外的話題,她還是接了招。
「以後有機會,你會和我搬回這裡嗎?」
霽宇沒想過這句話代表的意義是——他準備好承認這個婚姻,準備將兩人的契約無限延期。
他只是憑直覺行事,直覺告訴他,帶她加入這裡,是最正確的決定;直覺告訴他,和她在一起比想像中更有味,讓他的生活「充滿新鮮」;直覺也告訴他,他不想和她分離,不管眼前或未來。他的直覺教他忘記,兩人的一年約定。
這是臨時起意,還是計畫?勻悉不懂,他怎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但,管他呢,他充滿敵意的女朋友變成妹妹,他的父親把傳家手鐲送給她,她還計較什麼?就算他「很要好的女友」仍然存在,就算已簽妥的離婚證書仍具效力……何妨,一年是長長的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個鐘頭,可以讓她製造無數快樂,憑添記憶無限。
「如果你想我搬進來的話。」她答。
「真心?」他追問。
「我沒學過假意。」搖頭,他怎老看不見她的誠心?
「你將有一個難纏的小姑。」他警告她。
「如果我有個像你這麼棒的哥哥被搶走,我會比你妹妹更難纏。」兩句話,她原諒了珩瑛的無禮傲慢。
這個不算約定的約定讓他們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