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鬧了,你必須送醫院。」看樣子,怕是心臟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問過了,我這個病一定得要靠著你結婚沖喜才能好,否則就算再怎麼看醫生也是藥石罔效。」沙宏欽還是按著心口,可眸底卻閃過了抹狡獪的神色。
「沖喜?!」沙士豪愣了愣,這種古代才會出現的名詞,怎麼會從受過高等教育的爺爺口中冒出來?
「不要懷疑,那是我一個精通算命的老朋友告訴我的,他說你若不快娶個老婆沖喜的話,就等著送我入土吧。」沙宏欽邊說邊裝出痛苦的表情。
「這太荒謬了,我不相信。」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嘛!
沙宏欽瞥了他一眼,繼續裝痛道;「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我趕快下地獄,沒關係,這樣以後也沒人管你要不要娶老婆生孩子,我看我現在就死一死算了。」
「爺爺!」沙士豪惱怒的道:「我不許你說這種話。」病重的人哪還能說這麼多話,肯定是裝的。
「你現在敢用命令的口氣跟爺爺說話了?你真的想要氣死我?」沙宏欽弄假成真的開始心臟絞痛了起來。
看著爺爺蒼白滴汗的臉頰,沙士豪心一凜,撿起電話準備撥打急救專線。
「你不用打,你敢打我現在就一頭撞死。」沙宏欽使出全身力氣跳下床,賭氣的往牆壁衝去。
「該死!」沙士豪低咒一聲,大步一跨,剛好擋在牆壁跟一頭撞上來的爺爺之間。
猛烈的衝擊帶來一陣疼痛,在他厚實的胸膛蔓延開來。
這力道證明爺爺這次是來真的。
「你幹麼擋著我?反正你連沖喜讓我恢復健康都不肯了,何不乾脆讓我現在就去見你奶奶算了?」沙宏欽耍賴道。
看著爺爺衰老的身軀,就算直起腰也只到他的肩膀,讓他心裡不禁一陣酸楚。
他還記得小時候,爺爺在他面前就像個巨人一樣,他是他仰望欽慕的不倒強者,可什麼時候開始,爺爺也變得如此脆弱了呢?
「爺爺……」
「不要喊我。」沙宏欽別過頭道。
「我答應。」
「我說不要——等等,」沙宏欽的眼睛驟的一亮,看著孫子道:「你剛剛說什麼?」
沙士豪無奈的撇撇唇,認輸道;「我說我答應了。」什麼狗屁沖喜、結婚的,隨便啦,他認了。
「太好了。」沙宏欽佈滿皺紋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充滿生氣的光芒,什麼病啊痛的全都忘光光,動作迅速的走到床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
「這些都是我替你篩選過的名門閨秀,全都很適合娶回來當老婆,看你喜歡哪一個,只要說一聲就好。」
憑他沙家的名望跟他孫子的條件,想要嫁入沙家的女人實在多如過江之鯽,數都數不清哩!
「慢著,要沖喜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沙士豪根本懶得看那一迭厚厚的相親照片。
「什麼條件?」沙宏欽瞇了瞇眼,懷疑的看著孫子道;「你該不會是說你要娶個男人吧?」他這個孫子機靈的很,說不定會故意使出什麼招數來反將他一軍。
「哈,爺爺,看不出來你比我還開放呢。」他挪揄道:「放心,你孫子我性向很明確,只跟女人上床。」
沙宏欽還沒放鬆戒備的問:「那你說說看,你有什麼條件?」
沙士豪在唇角扯起別有算計的笑容道:「老婆由我自己挑。」
*** *** ***
「砰砰砰——」拍打著門扉的聲響,震得安古耳朵都要聾了。
看來房東收租收得很急咧,手都不會酸的喔?
安古故意放慢腳步去開門,好延遲必須低聲下氣哀求房東允許賒欠一個月房租的時間。
可是腳步再怎樣緩慢,畢竟也只是間小小的鐵皮屋,走到門口總不能用個十幾二十分鐘吧?唉。
她暗暗歎口氣,伸出手將門打開,同時流利的把在腦海中轉了幾圈的台詞,快速的自唇瓣流洩而出。
「對不起房東太太,這個月的房租我不小心搞丟了,能不能請您讓我們延遲一個月交租,下個月我一定馬上把兩個月的房租一起給你。」她低垂著頭說道,靜默的等候「房東太太」的反應,直到一個嗤笑聲自她頭頂揚起,才愕然的抬起眼睫望去。
「你?!」眼前的男人是這麼的面熟,跟公園裡那個臭男人真像。
「沒想到我真的找上門?」沙士豪修長的手指正夾著那張身份證在她面前搖晃。
「原來真是那個發情的臭男人。」安古咕噥著自言自語,可音量卻控制得恰到好處,剛好可以讓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微挑起眉,黑眸閃過一抹有趣的光芒。
這女人果真如他所想像的,是只有爪的小野貓。
和下午那張沾滿泥巴的小臉比起來,此刻的她顯得清秀可人,但卻掩不住那獨特的氣質。
「不請我這個發情的臭男人進去坐坐?」他不在乎的將她對他的敘述重複一次。
真是厚臉皮的男人。
安古板著張臉道:「不太方便。」
「我知道,因為你在等著被房東趕走,對嗎?」看她剛剛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想必房東已經下了最後通牒。
「那一點都不干你的事。」私事被猜中,安古困窘的漲紅了臉,可嘴上卻沒有絲毫的退讓。
沙士豪聳聳肩,不置可否的道:「我有事找你談。」看來她的家境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這是一件好事,將會讓她更容易答應他的提議。
她的眉頭一皺,道:「我現在真的沒錢,等我一有錢就會馬上還給你們的。」他會不會太心急了點?下午發生的事情,怎麼晚上就急著找上門要錢?
「我要談的不是這個。」看她的表情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跟敵意,這讓他感到詫異與好奇。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在面對他時,露出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嫌惡神情,眼前這個叫做安古的女人是首開先例了。
「不是談這個?」那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