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老相偕走出病房門,溫沃芬卻絞著手,欲語還羞。
「你怎麼還不走?」
「我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我知道我輸了。」人財兩失是她溫沃芬最可悲的寫照吧。
薩剛沉默。
「我走了,以後也不會有機會見面了。」她身上的狼狽說明了,能撿回一條小命,之後應該要看開許多事才對,她要是還執迷不悟,就真是蠢到無藥可救了。
「好走。」他終究是說了話。
葉今夏辦完住院手續回來,看見的就是空蕩蕩的病房。
「你回來了。」要他說,一點小傷根本不用住院,要不是小夏堅持的話。
「你一人不要緊吧?我要回去別館一趟。」
「為什麼?」
「我回去準備換洗還有盥洗的東西好來照顧你。」
「那麼麻煩!」
「不麻煩,我去去就回來。」
「小夏,我沒事。」
「醫生跟我說了,你的頭部被重物打傷,雖然做了電腦斷層掃瞄還有照X光,還是要觀察幾天,最重要的是怕影響了你的眼睛,聽醫生的話吧。」真是不聽話的男人,這下好了呴,被迫住院,讓醫生來把你修理得金光閃閃吧!
「我明明沒事。」
「那也要醫生說了算。」
「你跟醫生串通來陷害我嗎?」
「誰叫你衝進去救人的?!」老虎不發威,老是被當成病貓!
「小夏!」
「乖乖住院吧你!」
完了!她真的生氣。
不過她前腳跨出病房,後面卻跟著走進來好幾個穿白袍的醫生。
「薩先生。」主治醫生頷首。
「我要的報告出來了嗎?」薩剛有些迫不及待。
面容斯文的醫生拿出紙袋裡的X光片,起碼有十張以上的片子裡頭是薩剛整個腦幹還有視網膜區的狀況。
「不必為難,有話就說!」伸頭一刀,就算是……壞消息,他應該也有辦法承受的……只是小夏,他再也不想在黑暗裡摸索她的容貌,他無比渴望可以用眼睛仔細的看清楚她的模樣。
「根據我們幾位眼科最優秀的醫生會診後,研判你的眼睛要是開刀,痊癒率只有百分之五,所以我們建議薩先生出國去,在那邊也許會有奇跡出現也不一定。」委婉再委婉,還是潑了薩剛一盆冷水。
「我知道了。」
百分之五~~上次他的醫療團隊是怎麼說的……毫無治癒的可能。
是的,那他還不死心嗎?
是的,他不想死心,他想用眼睛,健康正常的眼睛看見小夏。
他不知道醫生還說了什麼,也不管他們何時離去的,也許眼科醫生們的話打消了他一時的希望,可是,出國去,這三個字又在他心中萌出希望的芽來。
他薩剛曾經在投顧創造出一片天來,他就不信病魔真的會擊倒他。
*** *** ***
出院後的薩剛開始忙碌。
他常常關在書房一整天,電腦傳真滴滴答答的響,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許進去,就連葉今夏也常吃閉門羹。
家裡開始有著陌生人的影子來來去去。
只要他們來,一夥人就躲進書房大半天才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怎麼了。
那種被屏棄的感覺非常不好。
「沒事的,你要信任他。」溪淚如是說。
問題是這無關信任,她悶的是,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商量的?是要關起門來可以跟別人說,卻不能跟她說的?
再多的安慰都進不去她犯了猜疑的心。
夜已深,葉今夏心煩氣躁的翻著成疊的雜誌,越看越心煩。
這是第幾天了?
以前睡覺前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現在的他卻常常倒頭就睡。
等著等著,心思迷離。她再也離不開薩剛了是嗎?
她的人還有整顆心都給了他,也因為太過在乎,他一恍神去她就受不了,這麼看重,要是哪天薩剛不能日日夜夜的陪著她,她會變成怨婦嗎?
不!她不想變成那樣的女人。
薩剛開門進來聽見屋子裡沒有任何響聲,一開始以為葉今夏睡下了,可是他聽不到均勻的呼吸,這才試著叫了聲她的名字。
葉今夏如夢初醒,趕緊從床沿爬起。「你忙完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她一向都早睡,只要過了十一點就會頻頻打瞌睡,莫非……在等他?
「我等你。」
果然。
「有什麼事可以明天再說。」
「你白天忙得連我想見你都有困難,我有話要去跟誰說?!」一同坐在床沿上,她低聲抱怨。
薩剛好笑的環住她,「這樣就吃醋,要是我以後眼睛恢復,每天都往外跑的時候那就糟啦。」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問你,你這陣子都在忙些什麼?神神秘秘的,給我從實招來!」嘴巴說得是不饒人,軟下的心卻驅使她爬到薩剛身後為他按捏肩胛,紓解他一天的辛勞跟酸痛。
薩剛伸手握住她忙碌的小手拉拽到跟前,即使看不見仍舊眼對著她,神情溫柔無限。「小夏。」
「叫辛酸的喔。」
他的大手撫過他最愛的粉頰。
「……下個月我會去美國一趟。」
咦?「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下午剛剛達成協議,我要去美國治我的眼睛。」塵埃落定,就等他去了。
葉今夏激動的翻身坐起。「我也要去,我可以去照顧你,順便跟你做伴!」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好討厭他現在才告訴她!
「我想自己去。」
難掩失望之情,她訕訕的替薩剛找借口,「也對啦,我的英文又爛,去了那邊也幫不了你什麼,反而可能變成累贅,我還是不要去好了。」
「不是這樣!」他把她抱到大腿上廝磨她的鬢髮。
「真的沒關係,醫治眼睛是件大事,我去不去一點關係也沒有。」雖然薩剛極盡溫柔之能事,老實說,不管怎樣她都希望能守著他,就算不能做任何事,能夠看著他,她就滿足了。
「小夏,去尼爾巴頓醫院並不能保證找得到適合我的眼角膜,我必須在那裡等待,時間長短就連我也不能明白的跟你說,你說這樣的我怎麼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