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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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看到她瘋狂大笑的模樣,若曦杵在原地,無法動彈。

  若曦的胸口忽然傳來一陣痛楚,就像被人緊緊捏住心臟,心跳突然停止的痛苦……

  就在若曦暈倒之前,她眼中看見的不是連恩的瘋狂,而是從連恩那雙痛苦的眼睛裡……

  慢慢流下的兩道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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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愛他的。

  她一定是很愛、很愛他的。

  睜開眼之前,若曦的腦海裡,一直反覆吟誦著這兩句話。

  「你覺得還好嗎?」

  護士隨侍在床邊看顧,若曦睜開眼後,護士立即按鈴請醫生到病房,為若曦做詳細的檢查。

  若曦可以轉頭的時候,除了醫生和護士外,她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利人雋。

  他站在窗前盯著她,像平常一樣冷靜,直到醫生做完所有檢查後準備離開,他才上前。

  「她的身體怎麼樣?」

  「朱小姐太纖瘦了,她營養不良,心臟一時供氧量不足,所以才會休克。」

  醫生說得輕描淡寫,但若曦暈倒當時情況卻很危急。

  她是被美術系學生送進醫院的,有人走進畫室,看到若曦倒在地上便將她緊急送醫。

  「朱小姐要注意營養,最好吃胖一點,身體才會健康。」護士說。

  醫生與護士走後,利人雋走到她床邊,握住她的手。「你聽見了?你實在太瘦了,應該吃胖一點。」他低沉的聲調依然平靜。

  若曦聽不出來,那粗嗄的語調是否就是關心?

  她抽回手,假裝要從床上坐起來。「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可能最近熬夜畫畫交作業,太累的緣故才會暈倒。」她笑著說,隱瞞事實。

  「躺著,好好休息。學校我已經幫你請假,你就在醫院靜養,一個禮拜後出院再回學校上課。」

  「一個禮拜?」她笑了笑。「我沒有那麼虛弱。」低聲抗議。

  「聽話。」他沒多安慰她,他說了算。

  若曦忽然想起,他們之間相處好像時常如此,總是他說、她聽,他安排、她照做。

  若曦還是坐起來。「你在醫院多久了?」

  「接到通知後就一直待在這裡。」

  「你的工作很忙,不必一直待在醫院照顧我。」

  「你在台灣沒有家人,我應該照顧你。」

  她凝望他。「我不是溫室的花朵,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你不必擔心我。」

  他看了她片刻。「我知道你很獨立,跟你的外表給人的感覺,有一點差距。」他的眼神變深變沉。「但是這次你突然暈倒,情況不一樣。」

  若曦想喝水,他伸手幫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接過水杯,她慢慢啜著涼水。

  醫院裡的水,也有一種消毒藥水的氣味。「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她忽然對他說,蒼白的臉龐含著笑,語調淡淡的。

  利人雋沒說話,他聽她說。

  「爸媽都在美國,以前我自己照顧自己,覺得沒什麼不好,後來我才感覺到自己真的很獨立。」她繼續往下說:「但是跟你訂婚以後,雖然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多,我心裡卻開始慢慢感覺到有了依靠,高興或不高興的時候都會想到你,偶爾吃到好吃的東西也會想到你,我心裡會想著,下次一定要跟你一起,再來吃一遍。」

  他很沉默,沉默地聽著。

  若曦再往下說:「真的很奇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我們是相親才認識的,又不是談戀愛,但是我卻常常想到你,想到你的時候都覺得很甜蜜,心情突然變得很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自然就變成這樣了,所以有的時候我會問我自己,這就是戀愛了嗎?」她抬頭看他。

  利人雋一直注視她。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問他,聲音有些虛弱。

  這樣的剖白是第一次,話說完後,勇氣也用完了。

  「我在聽你說。」他低嗄地回答。

  「我的話說完了。」她吶吶地說。

  「說完了?」他撇嘴,突然對她笑。「那該輪到我說話了?」

  瞪著他上揚的嘴角,她不知為什麼有點心痛。

  「你有心事?」他一開口就問她。

  若曦愣住。

  「今天的你跟平常不一樣,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病房的氣氛影響你的心情?我要知道原因。」他問。

  「你覺得我說那些話很奇怪嗎?你不喜歡聽?覺得那是病態的?」不知不覺,她的詞鋒尖銳起來。

  她開始保護自己。

  利人雋微微瞇起眼。「你是女人,會開始說感性的話,一定是心情受到影響。

  告訴我,什麼事影響你的心情?」

  他看起來很冷靜,比平常還要冷靜。

  「我不能因為心情平靜,所以說一些感性的話?」她別開眼,瞪著醫院的白色被單。

  「心情平靜的女人只會微笑,不會說話。」他淡淡地說。

  「你這麼肯定,好像你很瞭解『女人』?」她有點激動。

  她知道她的口氣有點激動了。

  他瞪著她,平靜地對她說:「若曦,我是男人,男人也可以感性,但是往往比較冷靜。原諒我理性的判斷,但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確有盲點,生活就是現實,我們要過一輩子,不會永遠風花雪月,有時我可以給你浪漫,但是你太感性的時候我必須理性,因為我的事業很忙,不能時常留在你身邊陪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憂鬱。」

  他的話聽起來有理。若曦知道他說的話有道理,他一向很有道理。

  「我沒有憂鬱,只是突然跟你說一些感性的話而已。」她瞪著被單說。

  他在床沿坐下,嗄聲問她:「你怪我?」

  等了一會兒她才回答:「沒有。」

  他撇起嘴低笑。「你看起來就是怪我的樣子。」

  她沒說話。

  「你對我不放心?」

  「我沒有這麼說。」

  「女人沒有安全感,就是不放心。」

  「我沒有說過,沒有安全感這樣的話。」

  「你不必說,我知道女人習慣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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