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從他到美國唸書、結婚,一直到現在,幾乎只有在他的生日以及聖誕節的時候,才會收到她的卡片,而且卡片裡頭也只有淡淡的一兩句問候。
但她並非不在乎他!這點他是知道的,因為每次回家的時候,她的欣喜都是完完整整地寫在臉上。
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始終疑惑著。
算了,煩人的事情已經夠多,他不願再多想了。
路禹凡扯了下嘴角,轉身走進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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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回去了?」
曉希轉頭,看著一個冷冷地、帶有一絲不正經的男子從劇團大樓出來,朝她走來。
「嗯,我有些累了。」
單遠走到她面前站定,審視了下她蒼白的臉色。「怎麼了?心情不好?」
他是她大學的學長,戲劇系的。
早在學生時代,單遠就透過了層層關係,找到音樂系的她來幫忙制樂,兩人相處久了,自然也熟稔起來。
而在今年年初,曉希也答應了他的請求,在教鋼琴以外的時間,幫他所組的一個叫做「Lune」的劇團作配樂。
酬勞不高,畢竟是新興的實驗性劇團,但卻是個可以轉移她注意力的好差事,她知道自己不可以永遠陷在感情世界裡的。
團員們大多是耍寶王,十分熱情有趣,也的確讓她暫時忘卻了悲傷。
而單遠,因為兩人相熟也好幾年了,知道她的心事,所以對她也多了一份關懷和照顧。
因此縱使對於戲劇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她還是很樂意待在那樣一個歡樂的地方,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回到家,僅會讓她覺得被孤獨所吞沒。
但是最近,曉希發現她連讓自己快樂一點的力量都沒有了。是因為冬天到了的關係嗎?她變得懶散消極。
她回了單遠一個淡淡的笑容。「沒有,只是累了。」
「是嗎?」單遠微微皺了下眉,看一眼烏黑的天空,冷淡地說道。「那早點休息吧,有事打電話給我,不然直接上樓去找我也行。」他和她住在同一棟公寓。
「我知道,謝謝你。」
曉希挪了挪肩膀上的側背包,將大衣又拉緊些。
總覺得,最近特別地冷。明明氣象報告還說,今年是個暖冬啊!
袋子裡的手機響起,帶走了她的目光。曉希翻找著,一看到來電顯示是家裡打的,忙接起電話。「喂?」
「曉希,過來吃飯。」命令式的語氣傳來。
是媽。曉希輕聲道:「我已經吃飽了。」
「妳少騙我!妳瘦成這樣又常生病,還老是給我有一餐沒一餐的,早知道就不要讓妳搬出去。」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有著三分氣惱和七分心疼。
「媽,我真的吃過了。」她放軟聲音安撫母親。
「我不管妳有沒有吃,都給我過來一趟,吃點水果也好。」
她皺了下眉,不希望爸媽看到她這種蒼白的臉色。「我……」
「曉希,妳再不聽話,我跟妳爸要生氣了。」母親威嚇道。「禹凡又不在,妳怕什麼……」
王曉希聞言一震,母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及時打住,半晌後才又輕聲道:「來一趟吧,不用擔心我們會因此而忙東忙西的,今天我用狗尾草燉了鍋雞湯呢!」
「好。」她應道。「我待會就過去。」
她不能讓愛她的人難過!
這是她一直提醒自己的。沒有人有義務為別人的情緒負責,不是嗎?
打從一年半前知道路禹凡要結婚的事之後,她更是這樣告訴自己。為此,她總是笑著——
笑著為這對新人祝福;笑著去參加他的婚禮;笑著勸母親,不要對媳婦那麼有偏見。
她做足了所有身為一個「妹妹」應該做的事,軟化父母的情緒、小心翼翼地不讓雙方起衝突。
甚至是他婚後的第一場音樂會,她也去了……
但僅只一次,她無法忍受看到他。當時坐在第一排,盯著他流暢的手指,她的腦中卻全都是過往的回憶,三小時的折騰後,她一回到家便衝進浴室乾嘔。
她知道她終於撐不下去了,她越強迫自己偽裝,心上的傷痕就越深;她越希冀將他淡忘,他在她腦海中的記憶卻越鮮明……
於是,她開始躲著他,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信,假裝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就這麼過了一年。
父母親不曉得她的心事,只當她是太過突然地接受這個事實,難免有些寂寞、對路禹凡有些排斥。
沒有了她的刻意調停,再加上父母親原本對他的不滿。漸漸的,這個家,好像就沒有路禹凡這個人的存在了。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有怨的,她沒資格,自己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小孤女,憑什麼跟他這個前程似錦的鋼琴家配在一起?她得到的已經夠多了,該滿足了……
這些她都知道的,卻完全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為他傷心痛苦。
她好愛好愛他;卻又好恨他、好氣他……
愛恨之間的抉擇,怎麼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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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累嗎?」路正堯盛了一匙肉羹給女兒,問道:「妳上次說加入了一個劇團,會不會太忙?」
王曉希猜想的沒錯,看到她憔悴面容的爸媽發了頓脾氣,命令她以後每天準時回家吃晚飯,否則要跟她翻臉。
她強忍著淚水答應。爸媽疼她,捨不得看她這樣糟蹋自己,這些她都知道的。
「不會。」曉希微笑著搖頭。「我在劇團裡面只是負責音效,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忙。而且那裡的人都滿有趣和善的,跟他們在一起感覺很快樂。」
她的親生父親很早就拋下她及母親,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母親受不了打擊,不久後便自殺了。
路正堯是她母親的朋友,捨不得看著她被親戚們推來卸去。於是,夫婦倆收留了她,她跟著現在的母親姓,而他們視她如己出,路禹凡更是疼她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