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更衣,你在嗎?」三井行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自從椿紫籐正式升格為更衣後,三井瞭解清水翼對她不只是一般的寵幸,因此他更是對她恭敬有加。
「在。」椿紫籐連忙穿好衣服出來,見是三井行親自到來,不禁意外起來。「有事嗎?」
「請跟我去見主上。」
她隱約感到事不尋常。「怎麼了?」清水翼已四天沒召她見面了,而且就算要見她,也無需叫三井行來啊!
「請跟我去見主上。」他說同一句話,語氣仍舊冷硬。
她深知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便動身跟他走,誰知目的地並不是他的內殿寢室,而是談論事務用的側廳。
進到側廳,清水翼坐在中間,桐子坐在一旁,而大總管三井教平則站在清水翼後方,兩側站了桐子的侍女和幾個侍衛。
桐子臉上滿是怒容,從椿紫籐進來,到她跪下行禮,一雙眼直盯著她,令她感覺如芒刺在背,傳來陣陣寒意。
清水翼的眼望著手裡把玩的鑲花瓷杯,面無表情,彷彿她根本不存在,氣氛很詭異。
「屬下給主上請安,給桐子更衣請安。」她沒有多想,立即以從前殺手門人的身份,向「主子」行禮。
她並不笨,多少知道清水翼對她視而不見,是故意向她施壓,只因她不順從他的意思,拒絕當他的女御。他要她明白他才是主子,才是最有權力的人。
如果因為這原因,那她能理解他的怒氣。只是桐子又憑什麼以一副受害者的目光怨視她?她得罪了她什麼?上次她都已經表示過不會跟她爭女御之位了,她還有什麼不滿?
「你還真有臉來呀,椿紫籐!」桐子連名帶姓地斥喝她,一點尊重都沒有。
「為什麼沒有臉來?」她理直氣壯地回答。
以往她會處處讓桐子,不是因為怕她,只是不層去惹是生非。可現在這個桐子似乎要在她身上大作文章,那她便不能忍氣吞聲的任她撒潑。
「你知道我為何召你來嗎?」
「主上,屬下若是犯錯,請主上明示,無需勞煩桐子更衣。」
她不認為他倆的事情,需要這樣不安好心的第三者來監督。他分明是帶一個能代替她位子的女人來向她示威,要她擔心地位不保而屈服於他!
清水翼把玩著瓷杯的手在微微顫動,被椿紫籐看穿了心思只會使他更為煩躁。
「那你的回答呢?」
「請主上三思。」她真是為他好,才拒絕坐上女御之位,為何他不能好好的去試著理解她的好意?
那就是再次拒絕了?她以為她是誰?他三番兩次地「請求」她,她卻將他的恩寵視若無睹?在她心目中,他真是一點份量都沒有?還是她以為他會無限地縱容她這份任性?
不,他不會,他就是要看她乖乖屈服的樣子!
「好,其他事先別提。椿紫籐,我以為你是個嫻靜的女子,沒想到你竟然想下毒手,謀害桐子和她肚內的胎兒,你該當何罪!」他強壓住怒火,振振有詞地宣佈她的「罪狀」。
「我沒有!」她何時做過這事了?
「你可知陷害主上最重要的繼承人,是五馬分屍之罪?」桐子見清水翼終於開口幫她,得意地馬上附和。
他注視著椿紫籐,等她開口。
紫籐,向我求饒吧!只要你肯放下你那無聊的堅持,柔順地接受我的安排,我會毫不在乎你想謀害桐子的事。
椿紫籐錯愕之際,胸口感到被掐緊似的痛,痛到喘不過氣。強烈的被誣賴、被剝奪、被丟棄的感覺狠狠地傷了她未做好防備的心!
「主上,你相信她嗎?」她臉色一片慘白,眼底染上一道失望的灰暗。
她是幕府訓練出來的殺手,若她當真要對付一個不懂武功的女人,又怎會讓她留著這口氣向人告狀?這一點,他不會不清楚,現在何必這樣污蠛她?
「主上,這個賤人想推倒我,害我流產,這件事所有婢女都有目共睹的。」桐子插話。「你還不替我作主嗎?」
「給我閉嘴!」清水翼斥喝桐子一聲,再轉頭看著椿紫籐。「紫籐,我要聽你說!」
他當然不相信她要陷害桐子,可這件事正好成為他逼她屈服的武器。桐子在這個時候說出她懷孕的事,剛奸可以試探她對他的感情有多深。
他單純的喜歡著她溫婉的微笑,還有她身邊散發如春風般和煦舒適的氣息,可是當她要架起圍板防備他時,他就只好用尖銳的利矛去刺穿它!
如果她真的愛他,就一定會吃醋、生氣,而且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一定會向他求援,求他相信她。到時候,他會讓她明白他對她是多麼的專寵與偏袒,然後她就會心悅誠服地接受當他的正妾!
「原來你竟是如此在意你的子嗣,為何不早說?為何要對我說謊、裝瀟灑?」椿紫籐淒然地笑,但眼神卻寫滿了指控。之前他說不要孩子,如今卻為了桐子的孩子審問她,他不認為這樣太矛盾嗎?
「啊,不對,是我太粗心大意,才會弄不懂你的意思。」椿紫籐自嘲的一笑。「怪就怪我那天沒有問清楚,你究竟是不要我生的孩子,還是連其他女人的孩子也不要。現在我不用問也能明白了,你不要我替你生孩子,是因為你早就有了最重要的繼承人,一個血統很純正的繼承人!很好,我真是恭喜你了!」
「別避開話題,你明知道我不是在說要誰生子嗣的問題!」清水翼突然爆出一聲怒吼,眼神凌厲,寒光畢露的瞪視她。
「不是嗎?我從頭到尾都以為,你是要罰我害了桐子更衣和你的子嗣呢!」
「你非要我提你謀害桐子的事,那我就提!如果你不認錯,我就下令執刑!」
為了桐子,他居然威脅她,用著冰冷無情的眼神,去維護一個令她痛苦不已的女人?
椿紫籐怒瞠著瞳眸,瀲濫的美眸襯出淒厲卻又怨怒的眸光,狠狠地說:「既然你說過不要孩子,那你就該一視同仁,她肚裡不該有孩子!如果你只要她的孩子,就該坦白說,你怕什麼,我這個小小的下人又不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