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啊!」三井教平不知她失憶的事,匪夷所思地望著一臉漠然的椿紫籐。
走道的另一頭,飛奔而來的清水翼已從那裡出現。
「你終於來了!」他露出好久不見的笑容。她可知道他等她回來,等得快要發狂。
面前這個男人焦急又興奮地盯著她,椿紫籐的心一下子停了半拍,蹙緊的眉頭微微鬆開。「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好。」他一拍手,身邊所有閒人均自動退下。
「主上,有什麼需要,你再叫小的。」三井教平趕緊退了下去。
「如你所願,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了,就讓我們好好把事談清楚吧。」
「我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你為何一點都不驚訝?」椿紫籐冷冷的看著清水翼,一步步的向他走來。
「為什麼不該,你本就該回來,這裡才是屬於你的地方,是你的家。」他也向她走近。
「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有一個兒子。」
「我當然知道,因為他也是我的兒子!」煩鬱積壓在胸口,讓他受不了地咆怒出聲。
「不,你亂說!」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強自鎮定的說著:「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我滴血證實過了,加上他身上有清水家人的胎記,年齡也跟我和你當年在一起時的時間吻合。」他低頭握著她的雙肩。「紫籐,他是我們的兒子,我們該給他一個家,我們該生活在一起的.」
「好,就算他是你的骨肉又如何,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自己十月懷胎的兒子不見了,我只希望他快點回到我的身邊!」她倉皇失措地摔開他的手,慢慢的後退。「其他事,我不想再提!」
「看,才一丁點事,你就慌了,你一個女人在外頭,如何守住我們的兒子?六年了,你還不夠辛苦嗎?」清水翼冷哼了一聲,一點也不給她面子。「我不想潑你冷水,可是你要清楚,你連照顧好自己都有問題了,根本沒有本事守護孩子。」
「你犯不著為我擔心,即使必須賠上我的性命,我也會救他出來。」她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
頓了一下,他認輸的笑了。「我明白了,那麼我可以……唔!」
剎那間,椿紫籐出手就往清水翼的胸口穴位擊去,沒有防到她這奇襲,當下他動彈不得。「清水翼,我必須殺了你,谷主才會放了融兒,我也是逼不得已!」她退後幾步離他遠一些。
「紫籐,你——」清水翼瞠著黑瞳,痛得跪跌在地。
「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該對失憶的我心軟。」她的眼淚不明所以地湧亡心頭。
「你還是不記得愛過我嗎?你還是只記得要恨我?」他大大的吸了幾口氣,發出一聲哽咽低吼。
她忘了他,他卻忘不了兩人一起的時光!或許有人會說他對她的執著很愚蠢,認為沒有必要掛念一個女人到這個地步,但又有誰明白,心湖一旦因某人而波動,那份漣漪是永無休止的。
「大膽,你對主上做了什麼?」知道椿紫籐找上門,不放心的三井行,急忙過來看看,誰知就遇上這個情況,馬上直衝過來。
她見事跡敗露,只得施展輕功蹬出了內苑,身影隱沒在黑夜中。
「不要追!」他一聲威冷斥喝,震住欲追的三井行。
「主上,她怎麼敢如此造次?」三井行扶起清水翼,點住他的穴道止痛。
「我要自己去追她!」他一凜,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撥開三井行,逕自向她離開的方向走。
「主上,可能是陷阱!」
「我管它是不是陷阱,她似乎誤會了什麼!」
笨蛋,融兒在我這裡啊!
你要找他的話怎麼問都不問我一下?你還要走去哪裡呀?
第十章
一路上,雪花飛揚,灑落沉浮大地。
椿紫籐高筒的棉靴踏過雪地,發出清脆的破碎音,與她被撕裂的心互相附和。
為什麼下不了手,為什麼?
就只差一步,她就能把他殺掉,向谷主交代,要他放過融兒,但她偏偏沒辦法殺一個深愛她的男人!
她逃命似的跑到海邊的一個懸崖。
「他死了?」在等著她的黑衣女人,劈頭就問。
她就是當天在邊關發現椿紫籐和清水翼關係不尋常的女子,亦是向谷主提議用美人計殺死清水翼的人。
為了成為絕命谷內最炙手可熱的女殺手,更為了向谷主邀功,她等這個剷除椿紫籐的機會已經等了很久。
「死了。」椿紫籐收起傷心的表情,換上一副冷漠的面孔。「現在我們就去跟谷主交差,可以了嗎?」
「人頭呢?沒有人頭,手腳也可以,否則怎證明你真的殺了他。」黑衣女人扯下面罩,諷笑道。
她不是三歲小孩,才不相信椿紫籐會殺得那麼乾脆。更何況他倆有私情,不是嗎?
「夠了!」她不耐煩地瞪著對方。 「你不會以為我辛苦混入幕府的勢力範圍,殺掉他們的主子,還會有時間分屍吧?」
「對!我就是見你連一條疤也沒帶回來,才以為很容易。」女殺手馬上擺出猙獰的嘴臉,故意刁難。「更何況要金主付錢,就要拿出憑據,你不會不知道這個規矩吧?」
一股詭譎靜謐的氣氛瀰漫著,兩個女人對視,情勢一觸即發。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一把醇厚噪聲在她們身後響起。「難怪你會突然找我,原來你被威脅了?誘餌是融兒?」
乍聽此言,椿紫籐全身一震,僵直地轉頭望去,竟是清水翼!
她立刻慌亂大喊:「清水翼,這裡沒你的事,快走!」
他怎會又找上門來了?她是要刺殺他的人啊!他還親自追上她幹嘛?更何況剛剛她才重擊他的穴道,他怎麼可能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莫非他封住了穴道?不,他這樣很危險,一旦亂了氣門,他會內傷的,難道他不知道?
「該死的,為何你有事都不跟我商量,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濟嗎?」清水翼的心狠狠被扭了下,原就冷悍的面孔變得更為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