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崇尚感覺的人,總是順著心中的感受行事,他並不打算從現在開始違背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再一次聽從心靈的呼喚——保護她脫離苦惱,即使那會破壞他原有的計劃。
「你的父母會不會管得很嚴?」他問。「我的意思是,你方便常常出門嗎?」
「不會,他們很開明,」她疑惑地搖搖頭。「從來不會干涉子女的行動,尤其是我,他們……並不太注意我。」是不關心吧!
於傑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怒意,朝她溫和地笑笑。
「那你以後晚餐過後就到我這裡來……你住哪一層樓?」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一層,最裡面的A戶。」
「哦!原來是鄰居吶!那最好…不怕時間太晚回去會有危險了。」他說。
「以後你用過晚餐後,就到我這裡來,我來幫你補習。」
「你?」她訝異地瞪直了眼。
「你要幫我補習?」
「別看不起我,」他神秘地抿唇仿笑。「我也有很多教人的經驗喔!」
雲蝶忙搖頭。「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身為大學教授的爸爸都自認無能為力了,你又有什度方法能幫得了我呢?」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於傑胸有成竹地笑笑。「何況,不試試又怎麼能肯定我一定幫不了你的忙呢?」
她猶豫著。
「可是……」
「不相信我嗎?」於傑撤出一抹邪惡的微笑。
「怕我心懷不軌嗎?」
「不是啦!」雲蝶被他逗笑了。「只是怕浪費你的時間而已。」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
「好啦!就通麼說定了。」於傑不由分說地作了決定。「明天開始如何?」
「呃、好吧!那……」雲蝶遲疑地望著他。
「我們先試一個禮拜好了。」
「行!就先試一個禮拜。」他大方地說。
「希望不會太打擾你。」雲蝶羞澀地笑笑。「你自己一個人住嗎?你爸爸媽媽呢?」他打開盤膝的腿伸直,兩臂往後撐。
「在美國。」
「移民嗎?」她好奇地問。
「不是,我老爸是美國人,老媽是台灣人。」說著,他將頭也往後仰。
「耶?」她驚愕地張大呀。「你是美國人啊?」
他朝她望過來,一臉促狹,「不好意思,我長得比較像老媽。」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笑笑。
「於傑是我的中國名字,我的本名叫傑米。歐柏菜恩,我還有兩個哥哥,二哥就跟老爸長得一模一樣了,嘿嘿!純種阿督仔。」
「哦!我懂了。」雲蝶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因為你媽媽是台灣人,所以你特地到這邊來看看,順便學習中國文化,對不對?」
於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你是在哪一間大學上課?」雲蝶問,「你是來上課的吧?大部分的外國人想真正瞭解中國文化時,都會到學校上課,修習一些中國歷史、文學啊什麼的,然後課餘時間再到處去關光遊覽。」
於傑仰高頭望著天花板。
「T大。」
「我就知道。」她得意的說。「你要是純粹來關光旅遊的,就會背個包包到處跑,才不會特地租下這間公寓住下來哩!還有那些東西,」她指著書桌的方向,「那根本不像短期內要離開的樣子嘛!」她凝目看著他「你預計要待多久?」
「半年到一年吧!」
雲蝶忽然又蹙起眉。「那你幫我補習會不會耽誤你遊覽的時間?」
「不會。」於傑肯定地說,隨即又補充。「不過,如果你想回報我,可以在假日時陪我遊覽,一個人觀光在沒什麼意思。」
「除了吃飯睡覺,我所有的時間都交給課本了。」她帶著歉意地笑笑。「我恐怕沒時間陪你出去遊覽哩!」
他收回撐在背後的雙手,轉而面對她,並回她一個自信的笑容。「放心,我會讓你有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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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個多月,雲蝶就不得不承認於傑的確是有一套。
於傑的上課方式相別人完全不同,他從來不用課本,也不准她看課本。
他會說故事給她聽,於是,總是因為有一大堆人名、年代、事跡要記誦而使她相當頭大的歷史,突然變得極為生動有趣,因為學生總是天生對課本有一種排斥感,但所有的人都會很清楚地記住聽過的故事。
上地理課更吸引人,他總是攤開一張世界地圖,把好幾本旅遊書籍攤在一旁,然後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論各地的景觀特色、風俗民情,「順便」解說為何當地會有那種特殊天氣或地理景象及農礦產等。
結果,原本枯燥乏味的地理,也變成她渴望擁抱世界的源頭,她能夠牢牢記住哪個國家的哪個城市,有哪些特徵是值得將來有機會去好好看看的。
英文課就稍微有點累了,但還是很好玩。只要英文課時間一到,他就開始說英文,同時也逼她以英文對話,他說或許這樣對聯考沒什麼用處,但真正要學英文,就應該要開口,而不是死背單字或文法。
於是,她從每一句都要他更正,進步到說幾句才要更正一次,這使她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了。
他不教國文,因為他說他是外國人,沒有資格教她國文,但他還是幫她作重點猜題,而從學校平日的小考證明,他挺會挑重點的。幾乎有八成的命中率呢!
最後只就剩令人頹氣喪志的數學了!
他建議不理會學校的進度,從頭開始,她的理解力不好,他就用最簡單的方式解說;她的思考力遲鈍,他就教她如何走快捷方式。
他用最有趣的比喻來說明最複雜的問題,用最深刻的耐心去除她對數學的恐懼,甚至犧牲所有的假期來為她趕進度。
於是,當雲蝶抱著三十幾分的數學考卷喜極而泣時,她決定該陪陪他去遊覽了。
第二章 情意繾綣
於傑來開門時正在接電話,他一手拿著無線電話和對方講話,一手招呼著她要她進去。
她很自然地走進去,並脫下鞋子放在門邊的矮櫃子裡,書包則扔在矮櫃子上,然後就直直的往亂得跟垃圾堆一樣的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