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的隻字片語令她紅了眼,也紅了小臉,她約莫猜得出他想傳達的意念,內心感動莫名,卻弄不懂最後他在低咒些什麼。
「現在你知道我的耳朵為什麼不舒服了吧?」楊奶奶幸災樂禍的揶揄道。「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在想什麼,這男人分明愛慘你了,情願自己受傷也不讓你涉險,你還直將他往外推,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
她抬頭困惑的詢問:「奶奶,他到底在罵誰?」
「我哪知道他在罵哪個青仔叢?」楊奶奶一張嘴碎碎念,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問;「欸,你是不是說過,這男人有輛跟停在我們店門口一樣的銀色轎車?」
「嗯。」她的確在地震後跟奶奶提起過這件事。
「厚!那就對了!」楊奶奶激動的擊了下掌心,聲音之大引來其它病患及家屬們譴責的眼光,她連忙尷尬的壓低聲音。「一定就是他啦!他在我們店門口好幾天了,我猜他一定看到想追你的男人一籮筐。」
「奶奶,你別胡說!」她羞惱的漲紅小臉。
「不然你說,他在罵誰?」楊奶奶不以為然的輕哼了聲。「別輕視男人的佔有慾,想當年啊,你楊爺爺也是個大醋桶呢!」
楊奶奶叨念著陳年的情事,卻一個字都沒傳進徐孟穎的耳朵。
他真的在店門口看她好幾天了嗎?
為什麼等待那麼久才肯進門找她?還偏巧找了個大地震的夜晚前來?
她茫然的凝著他的俊顏,不覺伸出小手輕撫他的臉龐。
突然,他睜開眼,因光線適應不良又緊緊閉上,微瞇的眼困難的再度張開,眼瞳裡清楚的映出她的嬌顏。「孟穎?」
「你醒了?」徐孟穎開心的露齒一笑,忙扯了扯身後還念個不停的楊奶奶。「他醒了!奶奶,他醒了!」
「醒了就沒事了,這裡空氣差,我去問問醫生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楊奶奶沒多說什麼,找了個理由讓他們獨處。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困窘的閉了閉眼,突地雙眼圓瞠,緊繃的握緊她的手。「你沒事吧?天殺的告訴我你沒事!」
「我很好,毫髮無傷。」連他們的寶寶也沒事,她安撫的以另一隻小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謝謝老天……謝謝……謝謝!」瞬間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軟下來,他開始謝起天地。
「該謝的是你,是你救了我跟孩子。」清楚的將他的感情看個透徹,徐孟穎終於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就像楊奶奶所言,她確實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呢!否則現在躺在這裡的,說不定就是我了。」
「不,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他的臉色較之前昏迷時更白上幾分。
徐孟穎笑而不語,眸底盛滿柔情。
「你……還不肯原諒我嗎?」緊緊抓住她的小手,他怕自己只要鬆開一點點,她就會消失不見。
她還是沒開口,視線和他的在空中交纏。
「我知道我很混蛋,可是……可是我知道我錯了。」緊張的舔舔乾燥的唇,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般羞澀。「你能不能原諒我?」
地含笑點了下頭,很淺很淺,但他瞧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此刻他還渾身酸疼,也真會跳下床歡呼。
「那……」掌心微冒冷汗,他寧可讓她察覺自己的緊張,卻說什麼都不肯放開她的小手。「嫁給我好嗎?」
定定鎖著他的臉,她的神情恬雅而寧靜。
得不到她任何回應,他沮喪的垮下肩。「我知道自己唐突了點,但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孩子的面子上,嫁給我當我的妻?」
她維持原姿態不動,臉上也看不見絲毫笑意。
「孟穎!」他的眼泛起弔詭的紅潮,他好想哭喔!「我知道對你來說,我可能太老了……雖然我花了很多時間才弄懂自己的感情,但我真的很愛你!」他閉上眼,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脆弱。
他真的失去她了嗎?
心口像插了刀般揪疼,額上的傷反而不痛不癢了。
「好。」
一個單音節在他耳裡化開,他詫異的睜開雙眼。「你剛剛說了什麼嗎?」一定是幻聽,他想。
「好。」她微勾嘴角,眼眶跟著發紅。
「你說好……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可憐的男人,他連這點希冀都不敢奢想。
「我的意思是,我願意嫁給你,成為你的妻。」
尾聲
「別哭了蕙蕙,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
李家寬敞的客廳裡,李蕙蕙正抱著徐孟穎哭得唏哩嘩啦,連一旁的許伯也低頭頻頻拭淚,好像她們身上發生了什麼無可救藥的悲劇。
徐孟穎無奈的以眼神向李竣維求救,但李竣維卻只是聳聳肩,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雖然蕙蕙在感情事上點了他一把,可這該死的小輩目無尊長,半點面子都沒留給他這個當叔叔的,哭死她算了!
「你還敢說?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李蕙蕙放開她,接過許伯遞給她的面紙,擰著鼻子開始用力擤——
「蕙蕙小姐,氣質、氣質啊!」震天價響的擤鼻聲,擤皺了許伯的老臉皮,他連忙出聲提醒。
「生氣倒有啦,氣質算哪根蔥?哪邊涼快閃哪邊去!」李蕙蕙哭完脾氣就上來了,她可還沒原諒徐孟穎這幾個月來都不跟她聯絡的罪狀。「徐、孟、穎——」
她正準備好好數落好友,未料才喊了好友的名,小叔叔竟不悅的開口打斷她。
「李蕙蕙,你可以再沒禮貌一點,『徐孟穎』是你叫的嗎?」危險的瞇起眼,李竣維走到徐孟穎身後,體貼的揉撫她泛酸的水桶腰。「她是你未來的小嬸嬸,你要是再這麼大呼小叫,當心我叫你老爸把你帶回去好好管教!」
徐孟穎羞赧的以手肘頂了下他的肚子,引來他低聲輕笑。
「哇∼∼小叔叔,我現在才知道你過河拆橋這招數練得真不錯。」李蕙蕙也不是省油的燈,小叔叔既然跟她計較這個。那她就來算個清楚好了。
「過什麼河?拆什麼橋?」李竣維以警告的犀利眸光掃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