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腦海中浮現的是王府的人帶著大批兵馬殺上寨子的畫面,正替他們的安危擔心不已,而他們竟覺得他大驚小怪!
雙雙見他一副快氣爆的模樣,頓時感到心虛不已。
「呃……我好累了……要先回房休息去啦……」
她掙脫了閻御颺的手,想溜回房閣『避風頭』,可閻御颺卻跟了進來,還砰的一聲關上門,讓她想再溜出去也難。
「你……你幹麼氣成這個樣子……」雙雙從沒見遇他氣得發飆的模樣,說起話頓時結結巴巴了起來。
閻御颺沉著臉。「你真是知錯不改,氣死我了!」
雙雙咬了咬唇,硬著頭皮說:「搶都已經搶了,現在又能怎麼辦?虎子也都說了呀!萬一官兵真的打上來,拼不過就溜啊!」
閻御颺搖了搖頭,喟然長歎,她果然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王府要調多少兵力就有多少兵力,就怕他們將寨子堵個水洩不通,大夥兒插翅也難飛啊!」
「這……」雙雙一聽,終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她也有她的難處呀!
她瞪著閻御颺那生氣的怒容,情緒忽然崩潰,豆大的淚珠不斷地自眼角淌落,怎麼也停不住——
「搶王府的東西,我當然知道風險很大……可是我盤算過了,做了這票買賣……大夥兒便可以養老去了……」
閻御颺聞言不禁一怔。「你要讓大夥兒去養老?那這寨子呢?」
「當然是收了啊!你不是一直說這樣對大夥兒才是最好的?我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這些年來大夥兒也苦夠了,我才想說幹一票大買賣,以後大家安心地過日子,再也不必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閻御颺沒想到她竟有這番心思,不禁又是一歎。
「你真傻,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他本來打算在她想通之後,他便幫忙拿錢出來安頓大夥兒,身為堂堂的郡王,要拿出個幾千兩銀子出來安頓大家,根本不成問題呀!
「你知道的……這寨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家人,我怎麼會捨得和大家分開?可是,可是……嗚嗚……」雙雙愈說愈傷心,淚水也掉得愈來愈急了。
見她哭得梨花帶雨,閻御颺也不忍苛責了。
「我知道,你是很捨不得的。」
「你知道就好……還為我……嗚嗚……也不想想我心裡的感受……我比任何人都難過啊……嗚嗚……」
閻御颺無奈地將她摟進懷裡,實在拿這個行事粗魯莽撞但卻心地善良的小女人沒轍。
「算了,你也累了,酒也喝多,今晚先好好睡一覺吧!明天起來之後趕緊善後,讓大夥兒分了財寶之後散了吧!此地真的不宜久留了……」
閻御颺叮嚀完之後,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根本已經睡著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哭得太累,還是喝多而醉倒了。
他搖了搖頭,將她抱上床,睡夢中的她卻不肯鬆手放開他,他只得跟著上了床,與她共枕而眠。
睡夢中的她動了動,整個人下意識地更偎近他的懷抱,最後像是終於感到安全了,紅唇才微微地揚起。
那甜蜜的笑意令閻御颺定定看著,始終移不開目光。他憐惜地伸手撥開她散亂的髮絲,在心裡發誓,要一輩子好好地保護、呵護她。
*** *** ***
雞鳴破曉,曙光照耀黑翼山。
時序入秋,楓紅的林子在隱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殷紅,那血一般的顏色似乎透著某種不祥的預兆。
雙雙從一場可怕的惡夢中驚醒,她的眼皮跳得凶,一種不祥的預感狠狠地揪住她的心。
「怎麼了?」一旁的閻御颺也醒了,關心地望著她。
「我作了惡夢……」
「別怕,只是夢而已。」
「可是……」
「可是什麼?傻瓜,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難道竟怕了一場惡夢?」
雙雙撇了撇唇,勾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她下了床,那股極度的不安依舊籠罩在心頭。她忍不住想,難道這次的打劫,真的闖下了大禍?
若真是這樣,那可怎麼辦才好?
雙雙想了想,心裡當下有了決定。
她將寨子裡的人全部喚醒,要大夥兒通通到寨子大廳來集合。閻御颺猜出她的心思,默默地站在一旁,為她加油打氣。
「小姑奶奶怎麼啦?」虎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早把大夥兒都喚到這裡,有什麼吩咐?」
老熊打個了呵欠,問道:「是不是小姑奶奶因為咱們『黑翼寨』做了這麼大筆的買賣,興奮得睡不著,所以找我們起來繼續慶祝?」
「這樣啊?那俺立刻去拿酒。」虎子說著,轉身就要去拿酒。
「等等,老熊、虎子,我不是找你們來慶祝的。」雙雙開口阻止了。
「咦?不是?那到底怎麼回事?」
大夥兒疑惑地望著雙雙,就見她蹙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嚴重的大事要宣佈。
眾人見狀,紛紛安靜下來,等著她開口說話。
雙雙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自從老爹死後,寨子裡大夥兒過得都沒有以往好,這些我是心裡有數的。」
「小姑奶奶別洩氣呀!咱們這回不就做成了一筆大買賣嗎?這夠咱們過上好一段舒服日子啦!」老熊嘿嘿笑道。
雙雙搖了搖頭,又說:「其實在場的各位,有些都已有了些年紀,身子骨不比以往硬朗,這回要不是咱們搞了點把戲,要想用蠻幹的明搶,恐怕討不了太大的便宜,不是嗎?」
「這……」老熊心裡有數,寨中兄弟們有些確實已居中年,不再像年輕小伙子那般適合逞兇鬥狠了。
「小姑奶奶,要不咱們以後都這樣幹,先想些法子將對方迷昏再下手,雖然這樣麻煩些,可只要東西順利得手,一切就值得啦!」
看著他們忙著安慰她,雙雙的心裡既感動又難過。閻御颺見狀有些不捨,握了握她的手,給予她無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