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放得下他?」這一趟去至少要一年甚至更久,相愛的兩人分隔兩地,沒關係嗎?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丘靜書聳肩,也不敢保證。「我和學長在一起這麼久,幾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習慣本來就很難改變,尤其你又特別依賴這個習慣。」許皓白完全能理解她的痛苦,她的心根本還定不下來。
她是定不下來。
丘靜書承認。
在她的內心深處,她一直等待著尹昊征主動找她,在她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但她明白這只是奢望,他根本不會這麼做,他那個人,把自己保護得太好了,或許他最愛的人,是自己。
「其實你也不一定非到紐約進修不可,我認為你還是希望能夠永遠當尹昊征的學妹,受他的保護。」不能說她這種想法有錯,畢竟有人愛好過沒人疼,說實在的,他也挺羨慕他們兩個的,算是另類的兩小無猜。
「或許吧!」她承認習慣很難戒掉。「然而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想再迷迷糊糊的過日子,繼續和學長捉迷藏,我沒有這個閒功夫。」
「那你何不主動停止捉迷藏,不要陪他玩了。」許皓白建議。
「啊?」丘靜書愣住。
「我看你真的是太平日子過久了,都忘記怎麼戰鬥了。」許皓白取笑丘靜書。「和尹昊征偶爾鬥鬥嘴,根本不算真的戰鬥。你要是這麼想弄清楚尹昊征心中的想法,就該拿出勇氣,去跟尹昊征說清楚,別一個人在這裡亂猜。」
許皓白的特色是平常瘋瘋顛顛,但必要時總能夠切中要害。他認為丘靜書此刻最重要的事,是弄清尹昊征的想法,千萬別到了紐約之後才後悔,那很划不來,飛往紐約的機票是很貴的,就算打折也要不少錢。
「Howard……」丘靜書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真是一個可敬的對手兼最好的朋友。
「不用謝我。」他還是一貫自大。「要謝就謝過去的交情好了。」
許皓白朝她眨眨眼。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會去跟尹昊征問清楚。」他不希望胡亂棒打鴛鴦,害他們分開。
「我會的。」她承諾,好感激他。
「Good。」看樣子,這份申請書還不一定用得到。
無聲地吹一個口哨,許皓白將紐約設計學院的入學申請資料,又放回到公文包裡面代為保管。
第十章
「喀喀喀!」
尹昊征辦公室微微開啟的門板上,傳來清脆有力的敲門聲。
「靜書!」他愣愣地看著丘靜書定進來,又轉身將門帶上,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自從那天晚上,尹昊征在深夜離開丘靜書的住處以後,他們除了公事上的接觸以外,私底下沒再見過面,更別提聊天。
「不好意思,沒先打電話,就直接過來。」丘靜書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平靜,並且充滿了一股不易察覺的堅決。相形之下,尹昊征的表情就顯得有些靦腆,彷彿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丘靜書。
「沒關係,我正想找你。」他用手扒扒頭髮,神情充滿了不安,而丘靜書十分同情尹昊征,就一個凡事都要再三推敲的人來說,她的突然造訪,一定令他很不自在。
「是嗎?我懷疑。」她毫不客氣地戳破他的謊言,讓他更尷尬。
「你找我有什麼事?」他苦笑,敗給她的尖銳和誠實,相較之下,他就像個膽小鬼,只會逃避。
「你說呢?」她反問尹昊征。「我一直在等你打電話給我,或是主動約我見面,但是我始終等不到你,只好自己來了。」把話說清楚。
「你該不會是來叫我把東西都搬回去吧?」他不敢主動跟她聯絡,就是怕她斬斷他們之間的聯繫,總以為等她氣消了,他們還能在一起。
「這你倒提醒了我,你還沒把東西搬回去。」她也沒有想到。「不過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要叫你搬行李,而是要通知你,我要去紐約了。」
「紐約?」尹昊征聞言臉色大變,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可能去紐約的。
「沒錯。」她堅定地點頭,就是要去紐約。「聽過了Howard舉辦的演唱會之後,我發覺自己的基礎不夠,想要從頭開始學起,Howard也同意幫忙。」
「許皓白,又是他。」又是他從中攪亂。「是他鼓勵你去紐約的?」
「不,你誤會了,他其實並不贊成我去。」她目光堅定地看向尹昊征,堅決地說。「是我自己要求要去的,他只是順應我的要求幫我找學校而已。」別想歪。
「真難得,我以為他也要一起去。」重溫往日舊夢。
「你在乎嗎?」丘靜書嘲諷地看著尹昊征,頭一次發現,其實他是個懦夫。「Howard是一位好朋友,他關心我的人,也關心我的未來,與你不同。」
「靜書!」這種說法太過分了!
「我曾經以為躲在你的保護下很安全,現在我才發現,其實你比我更膽小,你甚至沒有膽子告訴我過去的事。」
「你……」尹昊征不可思議地看著丘靜書,有種她已經知道一切的不祥預感,事實上也是。
「項衍全告訴我了。」抱歉出賣他。「他擔心我們再繼續這樣下去會分開,不小心走漏了風聲,你不要怪他。」
他也是一片好意,只是表現的手法粗糙點,但還是好意。
「我不會怪他,我怪我自己。」事到如今,尹昊征也無法再說什麼,只得苦笑。
「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曾經是飆車少年的事?是因為不信任我嗎?」這是她最在意的一點,連項衍都知道的事,她竟然完全被蒙在鼓裡,虧他們還是男女朋友。
「你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他從來沒有不信任她,從來沒有。
「那是為什麼?」她追問。「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你的過去?」
「因為……」因為羞恥、因為困窘,還有許多他說不出口的理由。這些難以敵齒的理由形成了一道高牆,至今仍橫亙在他們之間,難以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