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知不知道他的貼身小婢是個小酒鬼?」厲痕天冷聲道。
一整夜就聞到他的房門外一直飄來酒氣,這小酒鬼喝到盡興,不時地打酒嗝就算了,還會自言自語地吃吃笑,伴隨著不成樣的哼唱聲,像極了弱智的小傻瓜。
「昨夜裡二爺沒安排紊兒的地方,紊兒只好先幫二爺守門。但門口太冷了,所以只好喝酒取取暖呀!」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小手環住自己的雙臂上下搓動,身子微微打顫,彷彿真的很冷似的。
此時仍是微涼的初春時節,連晨日的魚肚白都還沒從天邊露出來,天還是暗的,寒露深重,當然冷極了。
注意到她身上穿的單薄衣衫,厲痕天心頭突然冒出一股無名火氣,十分不悅地揪起濃眉。
「誰叫你睡這兒的?你不會回你的房去?而且我說過了,我不需要婢僕服侍。」他粗聲怒道。
這個小笨蛋,要苦肉計嗎?
「閣主昨晚已經當眾將紊兒分派給您了,所以紊兒現在是歸屬於二爺院落裡的小婢,怎麼能再回閣主那邊?」別紊委委屈屈地低頭捏著裙擺,表情好像被主人遺棄了一夜的可憐小狗。
「回去何鳳棲的『梧桐院』,告訴他,我已經遣退了你,以後別靠近我的『望天院』一步!」厲痕天看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就一整個心煩。
「可是、可是……」別紊聽了眼睛一紅,他的拒絕讓她難過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懶得再繼續跟她囉嗦,厲痕天不再看她,繞過她走出房門外。
「啊……不要啦,二爺、二爺,求您別遣退紊兒,紊兒想侍候您啦∼∼」別紊眼兒睜大,急忙地追上他哀求。
「聽到別紊的哀求嬌嚷,他乾脆提氣向前騰躍,足尖在草上一點便飛越數丈之外,施展輕功,將別紊快哭的嗓音遠遠丟在身後。
來到空無一人的練功場,他依照平常的習慣抽刀揮練招式,練了一周天後,將「亡眼刀」回鞘收功。
調整呼吸時,場邊一座簡略的煉丹房發出了一些動靜。
接著,煉丹房的房門緩緩被推開,一名穿著一身沾了些炭灰的藍袍、長髮僅用一條白緞隨意在腦後紮成一束的男子,搖搖欲墜地從裡面晃出來。
「我在煉丹房裡聽見你練功揮刀的聲似乎有些浮亂,怎麼了?有心事?」藍袍男子一臉倦容地靠在門邊,呵欠連連,模樣十分憔悴。
「雁鳴飛,你一夜沒睡?」厲痕天瞧了一下他的氣色,微微皺眉。
「是五日五夜沒睡了,丹藥已練到最後的步驟,為了顧火候,我不能睡啊……」雁鳴飛漫不經心地伸手了一個手掌出來,接著又收回來掩住自己的嘴。再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雁鳴飛的臉色灰敗得嚇人,雖然他本身是一名醫術絕倫的大夫,但厲痕天毫不懷疑,他再這樣沒日沒夜地煉丹下去,總有一天一定會把自己給活活累死在煉丹房裡!
「你不煉丹藥是會死嗎?」厲痕天沒好氣地問道。
雖然雁鳴飛是曾經救他一命的恩人,但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能怪他口出惡言。
「是啊!我最愛煉丹藥了,如果不煉丹藥的話,我真的會死啊!」雁鳴飛露齒一笑。
「瘋子!」厲痕天轉頭冷哼道。
雁鳴飛沒氣惱,只是嘿嘿傻笑兩聲。
忽然間,一道痞到不行的嗓音從練功場外傳來——
「喔喔∼∼痕天,你完成任務回來啦!好久沒看到你,我真想你啊!」
一道人影忽地撲向厲痕天的後背,還發出興奮的呼聲,但玩世不恭的痞子音調讓人一聽就覺得拳頭很癢,好想狠狠地把這人給海扁一頓。
厲痕天身形一動也沒動,只抬手握拳向身後一擋,便將飛撲過來的人影給重重甩彈開來。
來人的肉身挨上拳頭,「噗」一聲後,唉呀呀地摔到地上。
「唉唷喂啊∼∼痛痛痛……你怎麼這麼大力?好兄弟是用拳頭來招呼的嗎?沒禮貌!」
厲痕天對摀住腹部躺在地上哀哀叫、嘴巴卻還在耍賤抱怨的傢伙,送去一個冷眼。
今天的日子還真是好,天未亮就在房門口甩掉一個傻子,大清早又在練功場邊遇到一個瘋子,沒想到現在又來了一個痞子!
楚逸浪這傢伙舉止輕浮,靠著俊美的臉皮還有一張像抹了蜜糖的嘴,在女人堆裡很吃得開。
說得好聽是叫風流、叫浪子,但看在厲痕天眼裡,簡直是痞得皮在癢,不讓人揍幾下不會快活。
「逸浪,今天別跟痕天開玩笑,他心情不太好,你再鬧他,小心會倒霉。」雁鳴飛要笑不笑地對那個一向言行不正經、老愛跟厲痕天裝熟,偏偏又不太會看厲痕天臉色的傢伙提出警告,省得等會兒讓他看到「煙波閣」內鬥相殘的戲碼上演。
「痕天心情不好?那麼我提供你一條最近聽來的消息,包管你聽了心情會變好!」楚逸浪笑嘻嘻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上。
他的本事沒別的,就是專門為「煙波閣」收集天底下所有的消息情報。
「什麼消息?」厲痕天瞧向他。
「你師父鬼域刀魔出現了!」
厲痕天倏地渾身一僵,眼眸深處瞬間凝結成霜。
「痕天的師父?鬼域刀魔?」雁鳴飛訝異地問。
「是啊、是啊!就是鬼域刀魔!」楚逸浪點點頭,沒發覺厲痕天的異狀。
「他不是在十年前消失了嗎?我一直以為他……死了。」雁鳴飛皺眉問道,看了一眼厲痕天。
厲痕天垂眼望著地,不知道在想什麼,渾身氣息變得十分深沉。
「看樣子他並沒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銷聲匿跡十年後又出現了。他最近一次被人看見的地方,就在你南方的家鄉——『碧落村』。」楚逸浪指了指厲痕天。
厲痕天握緊拳頭,一語不發,忽然轉頭就走。
「……逸浪,你真的覺得提到他那個冷血變態的師父,會讓人心情變好嗎?」等厲痕天走遠了,雁鳴飛忍不住揉了揉額頭,歎息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