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來第一次成形的慈悲,卻成為她利用的工具,他冷厲道:「答案很清楚,你心機深沉,一旦讓我為你迷醉,你就可以高忱無憂,所以你當然會想盡辦法要創造與我同床共枕的機會,好乘機迷誘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哪時創造出與你同床共枕的機會了?哪有這種事?」江淘兒嚇住,她儼然成了蕩婦?
「你已經付諸實行,現在不就是與我同床共枕了?」他睇著她。
她一愣,頓時無法反駁。
他再道:「我原本的寢室已經讓給你,可你繼續蠶食,再搶我的床,這印證出你在主動獻吻後,現在又想獻身的計謀!」
她茫然,與他對望許久,才慢慢開口道:「你在說什麼啊?明明是你需要奴僕暖床,我只是聽令而行的。」
「你用盡心計在製造曖昧。」俊容逼近她。差一點被她騙了去!沒得他的允許,她竟然敢佔領他的床。她總是輕易地就爬上男子的床,並且將她先前的承諾棄若敝屣,還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哪來的曖昧?你言重了。」只是暖和了被窩後換成他睡,這樣會很曖昧嗎?
他冷睇她。還以為她心性無邪,淘氣的作為只是純真天性的結果,喋喋不休亦是出於善意,也因此他才會一再的容忍,哪知……
「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哪有奢想躺在你身邊?你一進門,我就會起身了。我說了,是你晚歸,我才不小心睡著的,是因為你沒有喚醒我,而非我計劃與你同床共眠——」
「夠了!現在作戲也無法掩飾你的企圖!」他斥道!
江淘兒傻住!呼息愈來愈紊亂,心窩還乍起一股劇痛,這股莫名的痛楚無法阻止地到處擴張漫流,灌進四肢百骸中,讓她的身子好難受!
「我從沒有拿身子來換取好處的念頭,沒有!若我心懷不軌,早就侍寢了,哪裡會忍耐到現在?」她回道。
「欲擒故縱才不會惹我生疑。」
「故弄玄虛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瞇起黑瞳。她會傻到不知有啥好處?「當然有好處,你現在是被強留在『殷家莊』,性命隨時不保,但你若抓住我的心,不僅性命可以保住,爾後還可以吃香喝辣,甚至若想翻臉,還可以輕易地就逃回『單家堡』,順便向對方邀功!」一股從未有過的火氣直衝腦門。
江淘兒氣白了臉,她好無辜,被誤會。「是你自個兒身子虛,需要僕人替你暖床,現在卻把罪過推到我身上來!只因為你身子虛弱的事讓我這個人質掌握到,臉皮掛不住了,所以就惱羞成怒了!」她想起先前三女婢的交代,要她為暖床之事保密,只因殷願不願讓秘密外洩。所以,她錯了,錯在當初答應幫忙暖床,忘記自己的人質身份。他被人質知道了弱點,當然惱怒。
江淘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再道:「其實丫鬟為主子暖床只是一份工作,你不必想成我要引誘你,我並沒有。況且我又不是你,不會耍陰謀詭計的。」詭計多端者是他才對。
她又在裝無辜了!「一個連承諾都能棄之如敝屣的人,我該如何相信你?你承諾過,不會用身體當禮物,但才幾天時間而已,你又立刻將自己的身體奉上了!」
「我沒有要把身體奉獻給你!請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樣陰險,我不是你,我不敢妄想殷家少爺!我不敢、不敢、不敢的!」她腦袋搖得跟博浪鼓一樣。
「哼,究竟是誰陰險?」
「當然是你,難以捉摸的你!」
「唱作俱佳的人是你才對!」她才是食髓知味的心機角色。就因為挾持她至「殷家莊」後,他不斷地留情,所以她便抓住這契機,爬到他頭頂上來。「不要以為扮無辜就能讓我再相信你,你這淫娃!」
「淫娃?!」她瞪大眼!「你罵我……淫娃?你你你……你怎麼可以罵我是淫娃?怎麼可以?」這麼毒辣的指控讓江淘兒無法承受。
「你是淫娃!」
她震驚瞠目。此人性格陰森,思緒亦是齷齪不堪,才會將暖床之事無限上綱到是她在勾引他!
人心還真是難測,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尤其像殷願這種傲慢陰沉之人更是變幻莫測,單純的暖床工作,卻遭受到他無理的對待。
就像爹親一樣,太相信自己的識人能力,太相信摯友的作為,結果人家一個翻臉不認人,江家差點就家破人亡。
那個與爹親相交二十年且歃血為盟過的生死至交,發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誓言的異姓兄弟,結果,福是共享了,難卻丟給爹親一人扛。
而殷願,他不可信,他亦不是她能改變的對象,她扭轉不了他的性格,她先前太過托大了。
「我不是淫娃,別硬裁罪名給我!你不可以罵我是淫娃,我不是!你要收回你的話,你要收回這兩個字!」
「是或不是,我比誰都清楚!淫娃就是淫娃!」語畢,他移下床,拂袖而去!
「你別走——」這惡劣的男子!
砰!門扉關起,拒絕回應。
江淘兒瞪著關起的門板,用力喘息著,瞬間,她又大吼重申自己的清白。「我不是淫娃!我不是、不是、不是!不准罵我是淫娃,我不是淫娃,你別亂罵人!」吼一吼,心裡才舒坦了些。
「殷願,你真讓我灰心!我好後悔怎麼會對你滋生喜歡的感覺,殷願看來也不過如此,跟一般富戶世家子弟沒啥兩樣,驕傲自大、喜怒無常、自以為是,總是擺出高高在上的主子心態,對下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連自己的命令都能一夕推翻,翻來覆去的性格最是恐怖了!」她愈想愈生氣、愈想愈懊惱。「我、不、是、淫、娃——」
砰!闔住的門扉忽然又被重重推開,把江淘兒嚇了一跳!
三女婢走進。
「你是淫娃!」不由分說,杜鵑、杏花、玫瑰的食指通通都指在她的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