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提到正題。楊子謙愣了愣,轉頭看他,表情詫異。「要我參加?」
「你當然要去。你可是家宏最親密的叔叔,難道你不參加他十歲的生日派對?」
「派對裡都是小孩子,我去幹嘛?」
「去送禮物、扮小丑、唱唱歌嘛。」一看學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陪笑臉說:「開玩笑的啦。你只要出現,跟家宏說生日快樂就行了。」
楊子謙送他個白眼,真受不了這個不正經的男人。
「紀小姐也會去喔。」他突然有意無意地說,那刻意強調的語氣引起楊子謙的注意。
「紀語芸?」
「就是她,雙胞胎的媽媽。我聽家宏說她長得很漂亮,手藝更是一級棒。這次我跟我老婆還特別請她幫忙做生日蛋糕和甜點,她人實在有夠親切,一口就答應,還說要跟小朋友們一起做甜點……唉,可惜我已經結婚了。」
瞧他一臉惋惜的樣子,楊子謙忍不住吐槽:「可惜什麼?你沒結婚也追不到。」
說得毫不留情面。張鴻亮撇撇嘴,反問:「那你呢?追得到嗎?」
楊子謙愣住。「跟我有什麼關係?」
「少來了。每天晚上去人家店裡報到,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挑眉揶揄,楊子謙卻皺起眉頭。
「我只是欣賞她的手藝。」他淡淡反駁。
「人呢?」
「我沒有要追求她的意思。」他坦白的說,心底深處卻有著不同的答案。
張鴻亮聳了聳肩,試探道:「是因為那兩個小孩?子謙,他們不是她親生——」
話還沒講完,就被楊子謙截斷,有點冷漠地回應:「學長,我不想介入別人的私事。」
張鴻亮也不是那種喜歡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人。
「算了,隨便啦,我也不想管你的感情生活,反正週末記得過來。」
語畢,轉身準備離開。
「學長,東西拿出去,我不想吃。」楊子謙喚住他,要是弄髒圖稿就麻煩了。
張鴻亮朝他曖昧地眨眼睛。「吃吧,特地叫人去『那家店』買的。」
他打開門、離開辦公室,留下楊子謙和那份茶點。
又是那種刻意強調的口氣!他的所作所為真有那麼明顯嗎?
如果連學長都察覺了,紀語芸和她身邊的人不可能毫無知覺,但她對待他的態度卻依然像個普通客人,也沒多給一個微笑或一句溫柔話語……和他一樣,刻意迴避掉任何可能的發展。
他的雙眼盯著那塊布朗尼蛋糕,無法移開。
他喜歡她的手藝,這無庸置疑;但若說他只是為了她的手藝,卻是在自欺欺人。
以後別再去了。他這樣告訴自己。伸手將那盤蛋糕拿過來,這是最後一次吃她做的甜點。他繼續這麼告訴自己。沒有打算開始的感情,就不該沉溺其中、任由感情蔓延,他必須節制自己。他要遠離她,他最後這樣告訴自己。吃了口布朗尼蛋糕,柔軟且恰到好處的口感融合了巧克力和核桃,好吃到讓人感覺幸福的糕點。這是最後一次……
*** *** ***
確切的說,張家宏的生日派對才是他最後一次碰見她。
張鴻亮的住宅位在一處管理良好的別墅區,每戶都備有修剪得非常美觀的草皮,有室內車庫,戶外車道很寬闊,也能停放車輛。
楊子謙在張鴻亮家門口停好車後,打開車子的置物箱,拿出包裝精美的禮物,暗忖著,送完禮物就走,說不定根本見不到紀語芸。
但上天好像早已經安排好了。當他才打開車門下車,那輛熟悉的老舊廂型車隨後就停在他車子的旁邊。
「媽媽,我們先進去送禮物!」
「快進去。記得說『生日快樂』。」
「知道!」
兩個孩子興匆匆打開車門衝出來,差點和楊子謙撞個滿懷。
「叔叔,對不起。」方文康睜著大大圓圓的眼睛,一臉抱歉的說。
楊子謙牽動一下嘴角。「沒關係。」兩個孩子沒等他說完,就急著去按張鴻亮家蛇電鈴。
「生日快樂!」門一開,兩個孩子就急著遞禮物大聲喊叫,但一看到開門的是張鴻亮,立刻垮下臉。
「不是要送叔叔啦……」
「是要給家宏的……」
張鴻亮也很無奈,苦笑著指著門內。「謝謝你們來,家宏在裡面——」
「家宏生日快樂!」兩個孩子又衝了進去。真是精力充沛。楊子謙帶著一種讚歎且欽羨的心情看著這些童真的孩子們,自己不知從何時起就已經失去這樣的衝勁了。
「怎麼他也來了。」昊子雙手抱著一個紙箱,看到楊子謙後嫌棄地撇撇嘴,美佳倒是很開心,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大帥哥,你好啊。」她手上也抱了個紙箱,不知裡頭裝了什麼。
「黃美佳,你很噁心耶,你是歐巴桑啊?還大帥哥啊。」昊子白了同伴一眼,猛搖頭。
「李賢昊,你啊……」不跟她吵架不開心是吧?
「鬥嘴沒關係,可是東西要拿好。」紀語芸簡單提醒一句,兩個大孩子又乖乖噤聲,趕快搬東西進屋,但一路上依然大眼瞪小眼,彼此念個不停。
紀語芸一直看著他們,直到見到他們進屋了才收回視線,然後將車上的東西先搬下來,鎖好車子,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默默觀察她的楊子謙。
「你好。」她臉上綻開一抹笑容,很有禮貌。
楊子謙走上前,伸出手。「我來幫忙。」
「謝謝。」她也不客氣,直接將地上的紙箱放到他手裡,自己則拿起另一個大概有她三分之一身長的紙盒。
從車道至大門口約兩分鐘路程,非常短暫的時間,不過楊子謙腦海裡卻閃過許多念頭。
她才幾歲?大那兩個助手幾歲?卻總是如此成熟。養育兩個孩子外,還負責管教幾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大孩子……每每看著她,就讓他感到心疼: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應該要放縱青春,應該要享受玩樂,怎麼……為了兩個孩子、為了一家店,每天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盡,卻從來沒抱怨過,沒擺出厭煩疲倦的神態,彷彿比任何人都享受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他想太多,還是她的個性原本就如此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