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彼此鼻息親密交纏,她卻十分清楚,他的確是醉了。
心頭湧上莫名憂傷。這樣也好,他醉了,明天醒來就忘記了,也免了曰後相處的尷尬,而她也得以暗暗收藏起今夜的悸動。
「九爺,我扶你去睡。」
「呵呵,你扶不動,我自己來……」他東倒西歪地往前走。
「不是那邊,是這邊。」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他轉個身。
才走一步,他就撲向床鋪,連帶地也將她拉倒了下來。
她倒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緊密地疊在一起,他的手仍緊緊地環抱著她,她想起身,然而他卻有著男人的本能,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下面。
「眉兒……」他的氣息濃重,帶點不知所以然的喘氣,雙眸亦變得狂亂而迷濛,雙臂更加使力箍緊,彷彿深怕一個不小心,會讓下面這個纖細的身子從縫隙中溜走。
悅眉再度窒息!他的手臂是這麼有力,他的身軀是如此挺拔,還有那緊緊抵住她的強烈男人慾望,在在都令她無法抗拒,她的身、她的心已讓他所掌控,完完全全地沉淪了。
火燙的熱吻又回到她的臉頰,隨之侵入她的唇瓣,不斷地追逐糾纏,有如草原上的大風,一陣又一陣,狂野強勁,難以停歇,而那雙大掌也滑進了她的衣衫裡,恣意地撫摸她美好的渾圓,放肆地揉捏那小巧的尖挺,重重的鼻息呼在她的臉上,她的身子幾乎快燃燒起來了。
她閉上眼睛,不覺也伸手擁住他,試著去回應他熾熱的尋索,才輕觸到他的舌尖,她又被他這陣狂風給捲了進去,唇舌縫蜷,手足交繞,緊密相擁,兩人幾乎融為一體……
「九爺……」她低聲呻吟,好不容易在熱吻的間隙喘了一口氣。
「眉兒,告訴我……我醉了嗎……」那嬌喘低吟更令他血脈賁張,往她吻了又吻,再緩緩移下,由唇瓣而下巴,揭開了她的衣襟,到了脖子、肩胛,再沿著懸在胸前的玉鐲子邊緣,深深吻著她白皙柔軟的渾圓,喃喃地道:「你好美、好軟……唉,我到底在做什麼?」
「你……你在愛我……」他的綿密親吻讓她全身都酥軟了。
「是嗎?」他似乎有些困惑,停止了親吻,撐起身子,目光凝定在她嫣紅如醉的臉蛋上,隨即搖搖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什麼是愛呀?那都是騙人的。」他的笑容很快就垮掉了,嘴角撇了下來。「爺兒我發過誓,喝!這輩子再也不會去愛女人了……」
她還躺在他的身下,還讓他重重地壓著,也還沉醉在他所帶給她的極度迷亂裡,他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淋得她渾身冰冷,立刻清醒。
然而,那賭氣且失意的語氣卻讓她心疼了。她望進了那雙略帶憂憤的眼眸,心中立刻明白,小鉦的傷很深很深的啊,即使他已不再留戀過去情愛,但傷口就是捅得這麼深了,這要教他如何再有勇氣去愛呢?
除非有一個女子願意不離不棄地愛他、陪他,讓他重新相信,原來這世上仍有一份真實不變的愛,他還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她可以嗎?她不禁輕顫起來了。她甚至不清楚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即使他對她那麼「好」,但這是同情?還是憐憫?抑或她還算是一個滿管用的丫頭或夥計?而且,就算他不喜歡她這種死纏爛打的女子,她還是要不顧臉面、自作多情去愛他嗎?
「眉兒、眉兒,怎麼了?你冷嗎?」他察覺了她的顫抖,很努力地眨了眨醉眼,緊張地抱住了她。
「我不冷。」只要在他的懷抱,她從來下冷的。她輕輕綻開微笑,望著那張為她而浮現憂心的臉孔。
這一刻,她懂了,她就是這麼執拗,從以前到現在,依然沒變;所不同的是,她不再苦苦抓住下放,她會放鬆拴在兩頭的繩子,給他時間慢慢去發現自己的心,即使到了最後,他的心不在她這邊,她也不會後悔。
畢竟,她擁有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她已經足夠堅強,再也不怕受傷了。
「眉兒,你怎麼又哭了?」他想要為她拭去淚水,卻還是困惑地盯住她,神情有些渙散了。「糟,我糊塗了,我為什麼會從上面往下看著你?我不是在喝虎子的喜酒嗎?」
「九爺。」她沒有必要解釋,只直接伸出兩手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了下來,主動吻上了他。
唇瓣相疊,又如乾柴烈火,瞬間引燃彼此的熱度。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姑娘家也是有欲求的,尤其是與他纏綿親吻的此刻,她的血液越流越快,身子越來越燙,體內似乎有一股熱流急欲湧出……
「眉兒、眉兒啊……」但他似乎吻累了,戀戀不捨地滑開她的軟唇,像個頑皮孩子似地磨蹭著她的臉頰,不住地與她耳鬢廝磨。
在下一個瞬間,她竟然聽到了他的打呼聲。
她笑了,也不驚動他,就任他壓著,拉過了他灰撲撲顏色的被子,往密密相擁的二人蓋妥,隔開了寒涼夜色。
被窩有著兩人的體熱,很快就暖和了。她仍帶著淡柔的笑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髮、他的臉孔、他的身體,感覺著他結實的肌肉和粗壯的骨頭。他睡沉了,動也不動,就任她「非禮」。
他的呼吸交織著她的呼吸,他的心跳重疊著她的心跳,她心滿意足,握住他厚實的大掌,安心合眼而眠。
夜闌人靜,今夜,彼此都有個好夢。
第九章
夢裡,有整座開滿紅花的山頭,亦有遍地盛放的鮮艷黃菊,還有滿院子隨風飄搖的各色布巾。七彩顏色裡,他擁抱著她,深深為姑娘香軟馥郁的身子所迷醉,令他忍不住想要吻她,往她最柔軟的地方摸去……
哇嚇!祝和暢猛然醒轉,驚坐而起,立刻低頭看去。
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外出灰袍,但衣襟打開了,腰帶解下了,鞋子也脫下了,所幸褲子還在——
他用力揪著頭髮。褲子不脫,不代表他沒做過「壞事」;他再怎麼醉,昨夜種種,依然如影歷歷,像蟲蟻般地咬夸他最深處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