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在中午的時候發生,袁荃忽然衝進機動車道,東、西過往的兩輛汽車分別鉤住了她圍巾的一角,時速超過八十公里的兩輛汽車、兩股完全不同方向的力的作用下,圍巾就像一個絞盤……絞掉了袁荃的頭顱……
「由於死者之前有過自殺行為,所以這次事故不排除死者自殺的可能……」
「騙人!阿荃不可能是自殺!阿荃和我約定好了的!她絕對不會再自殺!我要給她找到『預兆』……」摀住自己的嘴,沐紫感到大量冰涼的液體從她眼裡滾落。
因為自己沒有找到預兆麼?可是自己己經發現一點苗頭了,她原本想要馬上告訴阿荃,阿荃那麼聰明一定可以找到真正的「預兆!」的啊!緊緊握住手中的紙,沐紫大哭出聲。
她去了那家醫院,千辛萬苦憑著當年病人女兒的身份看到了當年的病人檔案。
她發現了一個驚人的巧合:那份名單上記錄的名早包括自己父親在內,幾乎都死去了。
之所以說是「幾乎」因為有一個人沒有死亡,那個人是「沐紫」。
「你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天……長這麼大了啊……」居然還讓沐紫遇上了一名當時的醫生,對方的回答讓沐紫大吃一驚,慌忙拉住對方詢問當時的情況,誰知明日當年的事情之後,沐紫更加疑惑了。
這張住院名單上最後一個沐紫不是自己的舅舅,而是自己。
據說自己當年也是病得要死眼看就沒救了,可是自己卻活下來了。雖然很多事情記不得了,可是沐紫活下來了。
為此她去查了她家戶籍登記的情況,那一年父親的戶籍由於死亡被撤除,而舅舅的戶籍被登入失蹤人口。
除此之外,沐紫還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那就是——她原本以為母親是為了紀念舅舅,將自己改名叫舅舅的名字。然而她查詢的結果,卻是自己根本沒有改名歷史,她一出生就隨母姓,而改名的卻是自己的舅舅。舅舅原來不叫沐紫,卻在八年前忽然改名叫沐紫。
改名之後沒幾天舅舅就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說明了什麼?為什麼明明該死的自己沒有死、而不該死亡的舅舅卻改名之後失去了行蹤?
「再過幾天,你舅舅就失蹤滿七年了,到時候……他就會被人口管理局宣佈死亡了……」記得戶籍管理處的女人當時這樣說了一句,如果是那樣的話……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好像是舅舅代替我去死了一樣……」喃喃的,沐紫緩緩地跪到了地上。
抬起頭,她向四樓看去。
她現在站在沐紫登記在學校的家庭住址所在,她心裡有種直覺,直覺這個「沐紫」和那個「沐紫」有關。
坐在電梯裡忐忑不安地上到四樓,手機卻忽然響了。
「段老師?啊,對了,正好問問他為什麼阿荃會發簡訊給我。」手忙腳亂地,正要按下通話鍵的時候電梯門忽然開了。
「你……」看到站在電梯口的男人的瞬間,沐紫呆住了。那就是她這次要來找的男人,是那個沐紫。他現在站在這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他在等特。
「你……我有話要對你……」沐紫正要開口,卻發現對方冷不防將自己手中的電話拿走,然後代替自己接聽。
「嗯,是我,沐紫,沒什麼,你別打電話了,問那麼多幹什麼?我一會兒就回去了……」那個沐紫冷冷地說著,然後自行切斷了手機。
「你這個人憑什麼接我的電話?」沐紫有點愕然。
「哼。」
對方卻只是冷冷一笑,將想要跨出電梯的沐紫用力推入電梯,然後替她按下了向下的按鈕。
「離開這裡,你不要再來了。」
隨著電梯門的逐漸閉合,男生端秀而冷漠的臉漸漸消失不見,沐紫覺得自己似乎在曾經的什麼地方見過這樣一幕。
很多年以前,這樣一個男生也是這樣推開了自己,代替自己走入了一個漆黑的所在……
「舅舅……」嘴裡喃喃著,重新回到一樓的沐紫忽然發瘋似地重新按下通往四樓的按鈕,然而這一次她卻沒有找到那一層樓。
接下來的半天裡她一直重複著去往四樓的行為,直到有人看怪物一樣看著她,對她說:「這裡根本就沒有四樓。」
「那個按鈕只是作作樣子的,四這個數字不吉利啦,所以刻意避開了,你按那個鍵哪裡也去不了……」那人這樣說著。
可是如果是他說的那樣,第一次的時候她去的是哪裡?冥間麼?心裡想著,沐紫打了個寒戰。
尾聲
幾天後,母親平靜地通知了自己舅舅的死亡。
「失蹤七年了,雖然還是無法相信,不過……」母親掛出了舅舅的黑白照片,指著上面俊秀的少年為沐紫介紹。
「這就是你舅舅,呵呵……你應該不太記得他吧?所以這次算是你們第一次見面。」
沐紫卻搖了搖頭,神秘地笑了,「不是第一次見了。」夢裡,現實中,她都曾見過這樣一名少年:俊秀,硬朗,看起來遍佈冬天的氣息的少年,其實內心卻溫暖。
為了挽救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唯一的孩子,他更改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代替了那個孩子去到那個可怕的地方,七年前如此,七年後又如此。
那個人,其實是個很好的好人。
「媽媽,你嫁給張叔叔吧。」
「啊?」
「我想了想,你嫁給他吧,那麼好的男人不多了。再過幾年,你就更老更難嫁出去了。」
「你這丫頭……說什麼呀!」面對忽然改變態度的女兒,沐雨文難得紅了一張臉,面容嬌羞的女人看起來年輕了十來年,散發著女性特有的溫柔光輝。
沒辦法,媽媽是女人啊,是女人就會有女人該有的溫柔、熱情,是女人就會想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婀娜多姿。
自己原本討厭像個女人的母親,理由歸根結底就是「自私」吧?母親像個女人的樣子讓自己惶恐。自己想要的只是她作為母親的樣子,因為這種理由就去阻止她追求幸福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