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隊,必要時就用彎刀開路。派比和羅吉抬著擔架跟在後面,婕安緊跟在後。其次是抬另一個擔架的喬吉和法羅。文森和馬丁兩人走在一起,然後是喬奎和杜雷蒙。瑞克和柯提文走在最後面,痛苦地跟著。
休息補充了婕安的體力,可是過了兩個小時後,她每走一步就覺得好累。背包的帶子陷進她肩膀的肌肉裡,而且從不舒服變成真正的疼痛。她想要調整帶子,可是這麼一來也移動了背包的重心使它不好攜帶。她將拇指勾在帶子下面移開受力點,否則她不知道該如何捱過接下來的路程。至於明天,她向自己保證,她會弄一些墊子保護肩膀。
她的腳雖然在痛,可是還撐得住。在家時,她有一天跑五英里的習慣,而且定期練舉重,可是除了親身經歷背背包之外,沒有什麼能讓人習慣這種動作。況且在船上的那些天缺乏運動也是原因。她知道到第三天會好一點;在那之前就只有忍耐了。
喬吉在她身後溫柔地說:「背帶弄痛你了,夫人?」
她回頭,臉上掛著笑容。「不錯,不過我明天會拿東西墊著。」
「也許你想把背包放在我們的擔架上,那加不了什麼重量的。」
「謝謝你的提議,」她回答,因他的體貼而感動。「可是假如我背不動自己的行李,一旦落單就糟了。」
「但你是女人,夫人。你不該背得和男人一樣重。」
「在這次旅行上,我應該像男人一樣。我真的很強壯;我很快就不會注意到東西有那麼重了。」
「好吧。可是一旦你負荷不了,我們會幫你提。」聽到他們的聲音,柏恩回過頭來。他很快地以專業的眼神瀏覽婕安,衡量她的忍耐程度。他毫無疑問已經聽得夠多他們之間的對話,而能瞭解到大概內容。他什麼都沒說,臉上有著明顯的滿意表情,然後又將注意力轉回路上。或許是出於體諒,但也有可能完全是出於謹慎,無論如何,柏恩在離天黑還有兩個鐘頭時,就宣佈結束這一天的旅程。婕安解開絆在胸前的背帶,小心翼翼地放下肩頭的背包,因肩部肌肉疼痛而畏縮。若能一頭倒在原地休息,她會很高興,可是還有事要做,必須清出一個地方搭帳篷,因此她拿出一雙手套,戴上之後才拿起一把彎刀砍矮樹。「小心蛇。」柏恩叫道。「謝謝提醒,」她低聲回答。「我會的。」「大毒蛇喜歡藏在有落葉的地上等待單獨前來的食物」。
去他的。她停下來,再格外仔細地檢查地上,然後繼續除草。她知道會有蛇,而且在開始工作之前理所當然先看一下,可是他的話令她不安到再看一次。她不得不承認這樣未嘗是壞事。她寧願忍受一點不自在也不願被蛇咬。雖然他們帶了抗蛇毒血清,但是被槍頭蛇咬一口可能意味著痛苦而死,而且熱帶大毒蛇毒性更強。
清出一塊空地之後,他們很快地圍著營火搭帳篷。瑞克和柯提文打開他們帶來的輕便椅子坐下,臉色和姿勢顯示他們完全癱軟無力。柏恩沒有催他們幫忙,因為他們很明顯地不願插手。
派比開始弄飯,而每個人都聚在旁邊。由於第一天的行程已經使大家累壞了,因此他們之間的對話很簡短。一結束用餐,婕安便回到她的帳篷內。她已經用地圖向柏恩說明下一個目標的位置,而他說至少要花三天的時間才能到達。在那之前,她不需要做其他的測量或重複計算工作。她所需要的就是休息,而那正是她打算做的。
用膠帶貼妥拉鏈之後,她脫下衣服,用濕紙巾盡量將身體擦試乾淨,尤其是腳,起泡或細菌感染都可能使日子不好過。她每天早上都把防菌粉拍在腳上及靴子裡,可是在未造成大問題前,一點小刺激都必須馬上處理。清潔襪子就跟每天進餐一樣重要。感謝上帝,她的靴子既耐用又合腳。
感覺好一點之後,她穿上乾淨的內衣褲,然後深深歎一口氣,躺在睡鋪上。
「婕安?」
是柏恩。她再次歎氣,但這次不是鬆一口氣。「什麼事?」
「你需要按摩。」她聽到他扯拉鏈的聲音。「這該死的拉鏈卡住了。」「不,沒有。我把它從裡面封住了。」「好吧,打開。」「我還好。別管按摩了。」「拉開拉鏈。」他的聲音雖然低低的,但是有不容錯認的命令語氣。即使她知道他看不見她,她仍對著他的方向皺眉頭。「我寧可明天疼痛一整天也不要相信你所謂的按摩」,她粗率地說道。「如果讓你進來我就是白癡。」柏恩歎氣。「我保證不開玩笑,手也不亂來。」「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因為我向你保證過了。」這樣的理由並不充分,但是她發現自己在猶豫。按摩一下會像是置身天堂一樣;她現在全身疼到每動一下都會痛。如果她不想辦法治療緊繃的肌肉,明天更難過。她可以選擇不必忍受痛苦的時候,為什麼要折騰自己?常識有時候會令人不舒服。假如她否認按摩的效力以及長期忍受痛苦——可是「受苦」是關鍵字。然而,身為一個實際主義者,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嗯,好吧,」她低語。「可是如果你的手不規矩,我會拿東西砸你的頭。」她移動時畏縮了一下,坐起來,開膠帶並拉下拉鏈。
「你是說你帶了皮包?」柏恩爬進帳篷,裡面突然變得好小。他帶了提燈和一瓶搽劑。他研究拉鏈的膠帶時揚起一邊眉毛,同時露齒而笑。
「那很有效。」她指出。
「就算是吧。好了,趴下。」
雖然有點不自在,她仍照辦。
「我還好,真的,我知道會疼痛。」
「我至少能紓解一部分疼痛,你沒有必要再忍受下去。還有,我喜歡你的衣服。」
她很久沒有臉紅了,可是突然間她覺得臉頰發熱。她現在身上的衣服遮住的部分比穿泳裝還多,可是她穿著內褲和棉衫的事實讓這一刻顯得更為親密。她信任柏恩的話,相信他無法克制自己說一些弦外之音。她將發燙的臉埋進小枕頭裡,想著如果她動作夠快,以常理來說她可以打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