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料到,在這四面封閉的地形中,仍然有風吹來。陣陣輕柔的微風徐徐吹來,而空氣更是驚人的涼爽舒適,入夜後很可能會變得相當冷呢!
「請大家注意你們的腳下,」她懇求道。「地上可能會有碗、鍋或其他的任何東西。」照理說,古文物大都被覆在堆積了幾百年的塵土底下,但她也看過就在地面上的。
天色還很亮。扎完營後,柏恩伸手摟住她的腰,輕聲誘哄地說道:「和我去散散步吧廠
「為什麼?」她懷疑地瞥他一眼。
「我們必須談談。」
「是關於……」她追問道。
他歎了一口氣。「我發誓你是我所見過最多疑的女人,跟我來就是了,好嗎?」
「好吧,」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但是你可別以為這表示我也同意其他的任何事!」
他再歎口氣。「你曾經同意過我的意見嗎?」
要在這草木叢生的地方前進並不容易,他一邊走一邊用刀辟出一條路徑。幾分鐘後婕安問道:「你這樣做是有目的的,還是只是想活動一下筋骨?」
他回頭確定沒有人跟在他們後面。現在已沒有人聽得到他們說話,而且不管誰想溜過這草叢都會被他們發現。「從現在開始,事情會愈來愈棘手,」他說道。「我已經暗中警告大夥兒,要提防柯提文和杜雷蒙。萬一有什麼情況發生,各自散開,想辦法脫身。依我看,目前我們還相當安全,除非你真的發現了紅寶石之類的東西——雖然發現黃金的機會比較大,那我們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我明白。」她瞭解一旦發現寶藏時,會產生怎麼樣的連鎖反應,不管她先前說過什麼,其實她並不認為寶物已經被盜走了。自從安薩族絕跡之後,他們應該是唯一進入這個與世隔絕的窪地的人。
「遊戲時間已經結束了,記得隨時把手槍帶在身邊。」
「我會的,我瞭解。」
「如果情況急轉直下,可別等在一邊,看局勢如何發展。快馬加鞭趕到通道,盡快跑出去,千萬別停下來。我會在外頭和你碰面。無論如何,不能被困在這裡面。這地方只有一個出入口真是令人渾身不自在,我恨不得能再找到別的通路。」
「我覺得不太可能,就是這隧道讓安薩族人隱藏得這麼好。」
「光憑這點還是行不通的,對不對?」他詰問道。「他們還是絕跡了。」
「我在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種難以克制的情緒使礙她淚光瑩瑩。解開這些迷底是很重要的,不僅要證實我父親是對的,更在於去瞭解一個特殊的族群,他們曾經存在卻又消失了。」
「或許是疾病,如果他們和歐洲有所接觸。」他揚一揚眉,盡力維持嚴肅的模樣。「又或許是無聊至死,如果她們真的全都是女人。」
她瞪著他看。「有時候我真想揍你一拳。」
「親愛的,任何時候,只要你想和我有肉體的接觸,儘管告訴我,我會很樂意陪你摔跤。」他得意洋洋的笑容和不可一世的態度激怒了她。
「你知道你是什麼嗎?」她怒不可遏,盯住他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線。
「不知道,是什麼?種馬?你生命中的燈塔?還是你的夢中情人?」
「你是一灘臭屎。」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清楚楚,然後轉頭就走,留他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大笑。
隔天在她的指引之下,大家開始小心翼翼地展開石城的勘察工作。他們必須清除更多的樹叢,才能開出一條路到達其後的石室,他們一邊進行工作,安薩族人的生活形態也開始一點一滴地具體呈現在眼前。喬吉發現了一段切割成斜狀的石塊,等他們發現更多類似的石塊後,幾乎可以推論這些曾是一座噴水池的一部分。婕安從各個角度拍下照片,而且作了詳細的記錄。
他們也陸續發現一些陶器的碎片,並且拍照存檔。她從不曾如此開心過。他們並非在創造歷史,而是在發現歷史,在瞭解地球上迄今尚不為人所知的一種生活形態。她握著一片飾有釉彩的陶器,心中有種莊嚴肅穆的感動,數百年前,有人摯造了它,用以點綴生活,並且日復一日地使用著。握著這陶器猶如握住了時間,令她產生了奇異的感悟:雖然個體是有限的,但全人類的生命卻會無限地延續。
奇怪的是,四天之後發現通往石室的斜坡道的,竟是杜雷蒙。他對那些古老的破瓦片沒有興趣,但是他和柏恩對看了一會兒後,就毫無異議地用他的蠻刀,開始進行開路的工作。他利用體力的消耗來平緩內心的壓抑,那些擋在路上的樹枝籐蔓也就成了他出氣的對象。
這個傾斜的坡道在荒廢了數個世紀之後,已頹圮不堪了。雖然路面覆蓋著亂石瓦礫,仍可確定這是個通道無疑。他們立刻進行清除的工作,但進度則因婕安不斷地提醒大家小心而緩慢下來。這個斜坡道,通向了一條看似環繞窪地的大路,而坡道的頂端則有數間石室。在更高處還有其他的石室,她猜想,一定還有類似的斜坡道連接著每一層。這個石城是以同心圓的方式建築而成的,足以容納數千人居住。
這條大路同樣為亂石瓦礫所覆蓋,她猜想底下一定埋藏了無數古代文物,然而進入這些石室才是重點所在。這些石室是安薩人居住的地方,也是存有豐富寶藏的地方;但她所定義的寶藏卻有所不同,對她而言,記錄下安薩族的種種人文特徵,才是無價之寶。不用說,許多動物曾經進入這些石室:鳥兒在裡面築巢,野獸用來當藏身之處。她不禁想到,如果一切仍保持原始的風貌,該有多好啊!然而在研究了第一個石室之後,卻不得不承認,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
第一個石室並不大,不會超過八尺見方,雖然她小心翼翼地在屋內巡視後,仍不知這地方是做什麼用的,至少一眼看不出頭緒。屋裡並沒有任何煮食的跡象,比如說碗盤、火爐、爐架、木炭、煤灰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