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他安撫地說道。「冷靜下來。那座神廟不會跑掉,我一直在告訴你這點,但你就是聽不進去。」他們全都去了,連杜雷蒙也是。這一次他們用印地安彎刀開路,讓以後的旅途可以更容易。
「什麼樣的雕像?」瑞克問道。「是小型的嗎?」柏恩不知道他希望他找到什麼,像奧斯卡一樣的小雕像、完全由純金打造的嗎?「不,相當大,由石塊雕刻而成的。」
「噢。」瑞克的失望溢於言表。
「我沒有到處都查看過,」柏恩說道。「在側室裡也許有較小的物品,但我沒有看見就是了。」上帝,他希望沒有其他小件的東西,那是他必須冒險的,因為他可不準備把婕安的思緒引離神廟上。
他們近得足以認出那些圓柱時,婕安咬住嘴唇以壓回一聲驚歎。她站得離他太近,柏恩可以感覺到她在顫抖。他用手臂環住她的纖腰,將她拉近貼在他身邊。
文森揮動彎刀砍去覆蓋著入口的籐蔓,而它們像許多綠色小蛇般,盤曲著落到他腳邊。那道光弧深入地穿透整座殿堂,柏恩打開手電筒,引導婕安入內,其他人急切地跟在後面。
他讓光束緩緩打在那些十尺高的雕像上,婕安緊抓住他的手臂,措甲深陷入他的皮膚。她整個人沉默下來,不敢置信地凝視著那些雕像。派比和羅吉兩人都僵住不動,遠古傳統記憶在腦海裡翻騰著,那些記憶因為眼前的這些石戰士而復活,這使他們臉上的表情完全凍結。
有好長一段時間,每個人都被神殿的宏大及那些靜默守護石神的莊嚴給嚇呆了,沒有人開口說話。即使是沒有信仰、且對古文化毫無任何興趣的瑞克,似乎也感覺到了些什麼——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或許吧。沒有任何危險的跡象,倒不如說是他們冒犯了一處神聖的處所,一個象徵和平的地方。
喬吉走到其中一座雕像的腳邊,抬頭凝視著它。他試著伸出手,用手指觸摸石材。「這是什麼?」他終於低聲說道,聲音裡充滿了驚訝與好奇。雖然他只是低語著,但是整座廣大的神殿捕捉到他的聲音並將其擴大,因此能清清楚楚地聽到那些話語。
婕安仍然顫抖不止,只好倚靠在柏恩強而有力的身上。「我想一定是……亞馬遜人。」她用同樣迷惑的聲調回答,像是這一切都在她的理解能力範圍之外。柏恩完全明白她的感受,她仍然還未從第一眼看見它的震驚中完全恢復過來。
她的理智正一團昏亂,試著從各種角度去考慮關於這些雕像的存在意義,及所有各家各派的不同說法。這些女性戰士怎麼會出現在南美洲的叢林裡呢?亞馬遜人一直只不過是神話傳說罷了,她們被假想為一整族的女戰士,每年為了繁衍後代而和鄰近一個全為男性的部族共同生兒育女,再就是她們曾經在特洛伊戰爭中代表特洛伊而戰。從來不曾發現過任何證據足以暗示她們真實的存在,就好比證明亞特蘭大城存在的實據也從未被發現,兩者都只不過是傳說而已。
然而……她們在這裡,在一個沒有任何邏輯說得通的地方。古希臘神話怎麼能來到這些叢林呢?這裡所有的部落一直到幾年前才看見過白種人,接觸到其他形式的外界文明,這些雕像怎麼可能會出自於希臘神話?或者那不過是兩種相似的人物罷了?曾經有這樣的女戰士部族同時存在於兩塊大陸上嗎?
有一種很耐人尋味的可能是希臘神話源自安薩族。誰知道安薩族已存在多久了?或許在不知幾千年前,某個古代的流浪者遇見了這群女戰士,而在回到他的故鄉後,散播了這個神話的種子。
「喔,我的老天。」婕安低語道。
「是啊,我看到她們也是這麼想的。」柏恩說道。「陵墓在那一端。」他用手電筒的亮光指出方位,但這神殿實在太大了,光線無法穿透到墳墓那邊。他們一行人走過巨大的石廊,在寬廣的神殿和兩列沉靜的守護神之下,顯得異常渺小。大家都低聲交談,似乎大聲一點就會打擾這地方的神聖性。
他們抵達陵墓,以手電筒的聚集光束照過棺木及其上面的浮雕,婕安屏住氣息看著蝕刻入石中的男性形象:強壯、粗獷而英俊,即使在沉睡之中依舊顯得平靜且自信十足。這是個會為了他心愛女子毫不遲疑地捐棄生命的男人,是個傳說中女人會為他哀戚一生的男人。毫無跡象顯示女王的墳墓會在何處,但這陵墓上方的神龕卻是她留心之所,一位女戰士的心,好能永恆地守護著她的摯愛。
一個空而蒙塵的神龕。
婕安大大鬆了一口氣,她轉身將臉埋在柏恩肩上,他的雙臂強壯地環著她。謝天謝地,沒有「女王之心,」她想著,沒有價值連城的巨大紅寶石會危害他們的生命安全。柯提文對這些雕像毫無興趣,不管它們對整個考古界會是多麼革命性的震撼。它們是石製品,除了本身所代表的意義之外沒有其他價值,而且除去安薩族的背景之後更是一文不值。每一尊雕像都重達好幾百磅,也許還在半噸以上,因此即使它們真有貨幣價值也無法搬運。不久之後,它們的存在將被記錄下來,背景被深入瞭解,它們就將和「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成為無價之寶,不過這一次世人將必須在它們的現存地點——在它們的原來所在之地才能衡量它們的價值。
柯提文將手電筒照向地上,注視著柏恩稍早留下的足跡。他走到陵墓邊向後看去。
「小心有蛇。」柏恩不經意地說道。柯提文躋身到棺木後頭,將手電筒的光芒照向神龕,好就近觀察它。他用手指撫過上面的塵土。
「很顯然曾經真的有『女王之心』。」婕安說道。她恢復過來不再靠著柏恩。他似乎很不情願放開她,仍將手放在她的細腰上。「但看不出來它已不見了多久,或是誰拿走了它。既然一切都沒有受侵擾的跡象,很可能是安薩族人隨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