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讓我去看看小姒再說吧!」聽到此處,嵇揚對妹子的病情從擔心變成好奇,在他觀念中只要沒致命外傷一切都好辦。但會讓跳蚤小姒變成安靜寶寶,這問題也滿嚴重的。
聽兒子這一說,嵇母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好,好,你快去,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或許她見到你會醒過來也說不定,她一向最崇拜你,而你又長得一身陽剛,滿臉正氣,搞不好你一到她房裡就能將那些邪魔妖怪結嚇跑。揚兒,娘一世靠你了,小姒若不醒過來,我也不想活了。」嵇夫人加重語氣說著,眼眶又一陣紅。
「娘……」嵇揚沒想到母親會話鋒一轉,將自己當神醫,他可一點也沒把握自己有喚醒妹妹的能力,正當他不知如何向母親安慰時,嵇家總管方朔風正巧走了進來,救了他的進退兩難。
「夫人,楊鵬帶他兒子來了」
「叫他們進來!」嵇母原本哭喪的臉,一下子換上威嚴,只要有關管理嵇家大宅裡的事情,她就自然而然的恢復原有的精明幹練、這是十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這楊鵬真是太不像話了,竟然讓他的兒子這樣欺侮我的心肝寶貝。」嵇夫人突然一串自言自語,像是忘了嵇揚還在身旁一樣,這幾天忙著醫治小姒,還沒機會好好審問這個禍首,今天該是他們接受審判的日子。
「娘,我過去看小姒了。」從母親的臉上已看不到剛才的無助,換上一身懲治下人的威嚴,他知道母親已經恢復正常,決定避開這種場面。
這是他一貫的作風。現在嵇家當家的是母親,而未來當家的也應該是二弟嵇麒,絕對不是他,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要不是孔夫子說過「父母在不遠遊」,以及幫助胞弟圓那學藝少林的夢,依他的個性早該浪跡天涯,當名四處飄泊的俠客去了,而不是如現在擠身在是非黑白混沌不清的官門之中。
嵇揚跨出房門,跟一對正要進門的父子擦身而過,他認出是那個管理西村田畝的楊大叔,還有他兒子楊契,看這楊契小小年紀卻生得虎背熊腰,看來以後長大不失為一名將才好人選,或許有空可以好好調教調教他,當一名佃農永遠沒啥出頭之日。
「夫人……」楊鵬一進門見滿臉怒容坐在太師椅上的老夫人,連忙拉過兒子在她跟前跪了下來。
「楊鵬,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讓你兒子做出這種事!」嵇夫人單手一拍,直接導入主題。
「夫人,我已經將這臭小子狠狠打了一頓了。」
「打一頓就能治好小姒嗎?」
「這……」
「楊鵬,下頭我做的決定希望你不要怪我,楊契惹出這件禍事,害小姒變成這樣,我已經無法讓他再留在嵇家莊,方總管,拿一個月的工資給楊契送他出莊。」
「夫人……夫人……他還是個小孩,送他出莊,他能到哪裡去。」
「做錯事就必須接受家規的處置,你不能怪我狠心,當然他也可以選另一條路,你們全家跟他一起離開.去照顧他,我也會給你們一筆錢,不會虧待你們,你自己做選擇!」
「夫人……」看主人一臉寒意,跑在地上的楊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自知理虧,夫人這兩種處置對他們來說都算是厚道,至少沒有一開始便將他們全家趕出嵇家莊,如果這樣,那他們往後的日子就真的淒慘無比,但是……楊契才十四歲,被趕出嵇家莊他怎麼過活……
「我一個人離開!」跑在楊鵬身旁的男孩看出父親的為難,勇敢果決的插入這句話。
「夫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惹出來的,理當由我一個人承擔,請夫人別趕我爹娘和弟妹走,害小姐昏迷不醒、我……我真的很抱歉……」想到那天發現嵇小姒癱瘓在荒草葉中的小身體,楊契心頭又是一陣愧疚,頭低垂下來,他一個大男子沒事跟個女孩打這種賭做什麼,現在他好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讓讓她。
「楊契,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這次小姒這件事,你真的傷透我的心了,我絕不可能原諒你,明天天一亮你就離開嵇家莊,別再讓我見到你。」
「是!夫人。」楊契對眼前的老婦人做出一聲苦澀篤定的回答。
*** *** ***
夜近子時,所有人早已就寢,嵇揚房裡卻仍然點著燭火。
七天了!這是第一次他在家停留這麼多天,小姒還是沒醒過來,他察看過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外傷,把她的脈也沒什麼異常現象,照道理說不應該會昏迷這麼久,除非……被點穴。
但若真是如此,那點穴之人功力之高便已達出神入化的地步,竟然連他都看不出到底被點何穴,當然也解不開。但放眼天下,他怎麼也想不出有哪門哪派會有如此高深的點穴功夫,如果不是被點穴的話,那又是什麼原因讓她昏迷這麼多天無法甦醒?難道世上真有神怪之說。
十年前那場血案後的鬼傳說他也常有所聞,當年他還是個少不更事十三歲的小孩子,對那場慘絕人寰的血腥印象深刻,如果說真的有冤魂,那他們纏上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有什麼用?當年她也只不過是個嬰兒,難道真如母親所說,是小姒侵犯了他們才受到這樣的懲罰。
嵇揚冷嗤一聲。他不信!一點都不信!但看小姒那張泛著粉紅的睡臉,怎麼樣看都看不出她是個病人,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回事?
突然,外頭黑影一閃。一個細微的聲響打斷他沉思。自六歲學藝以來,嵇揚最引以自傲的便是他的精湛內功,武當派紮實的內功修練,讓他無論白天黑夜均能洞悉四週一舉一動,尤其是這麼沉靜的夜晚。夜已經這麼深,何人在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