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地笑著。「後悔了?」
「怎會?這樣很可愛。」他細細端詳著她笑得彎彎的眉、眼和上勾的唇。「而且我知道你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一面,我很高興。」
「嗯,我不會輕易對人撒嬌。」她點頭承諾道。她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她不要他心裡有任何疙瘩。「你一定沒有追求我多久對不對?如果你早一點追求我,我想我很快就會答應了。」
每次想到他們之間,曾經因為各自懷有許多的不確定,而錯失在—起的機會,便覺得好可惜……
他快速地掃了她一眼,望向別處。「你本來是俊的女朋友……」
韻涵聞言一震!她不知道她無心的一句話,卻讓他想到最早的記憶。
她以為他不會說的!天知道她多怕他在意著這件事。她心裡發急著,卻還是不得不佯裝不知地問:「那是……誰?」
「周俊璇,我的親弟弟,在兩年多前過世了。他跟我不同,是個活溢充滿朝氣的人,沒有人不喜歡他的。你跟他在一起很久了──」
「我不要聽。」她很快抬手點住他的唇,搖著頭,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我不要聽他的事情,我不認識他,我的記憶裡面也沒有他!我只知道你、只愛你……你說這些事情,是因為在意我跟他以前的事嗎?」
「不,不是的……」看到她慌張的模樣,他也有些急了,趕忙安撫道。
但……
是的,他在意,潛意識中他仍認為他搶了俊的女朋友,他更怕哪一天她突然想起來,想起與俊之間的種種……
那是他最深沉的恐懼啊!即使她在他的懷裡,他還是無法將那樣的念頭,從自己腦海中剔除乾淨。
「你不相信我嗎?」她的問句已經帶了些哭音。「你不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嗎?你也說了,那是『本來』,所以就算我恢復了記憶,我和他之間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了……」
「我明白,我明白了。」看到她就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他心疼地將她摟入懷,捨不得看見她眼中的傍徨和驚恐。低聲勸哄著:「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提起的,我不會再提起的。我當然知道你是真心的,我也是啊……」
她埋在他懷中,輕顫著。
她該怎麼告訴他?她知道這話題一旦提起了,便會是彼此的芥蒂,怎麼辦?她該怎麼辨?可是『失憶的她』又有多少立場可以說服他,她早已不願再被過去禁錮住了呢?
想了好久,她才輕輕喚道:「顥成……」
「嗯?」 他低頭看她。
「我……」她怯怯地抬起頭,望著他盈目的溫柔,明白地柔聲說道:「我不會離開你的,絕對絕對不會。」
這樣的承諾不知道夠不夠抵擋,他心頭那個永遠存在的疙瘩?
「我知道。」周顥成望著她,表面十分冷靜,但心頭卻在喧囂著,為她的慧心所感動。再度摟緊她,摟住自己唯一的『擁有』。
因為感受到他寬了心,她也稍釋然了,摟緊他,頓時又是幸福滿溢的感覺。
她不願去想方纔的不安,再也不去想了。
她只要記住此刻的幸福,且相信這幸福是永久的。
第六章
晚間九點半,點心時間。
韻涵打開冰箱,拿出早上做的黑森林蛋糕,小心翼翼地切了兩塊放在盤子上,又衝了兩杯咖啡,放上托盤,端著往書房去。
住在一起兩年多了,到最近,她才意識到『同居』這兩個字的曖昧性──關上門來要做什麼事,可是沒有人有資格管的哪。
尤其他們這樣晚上同衾共枕的……
為什麼她以前都沒有注意到呢?
或許是因為一直到最近,這個『家』對顥成才終於有了睡覺以外的其他意義,他待在她身邊的時間變長了,也變得不可或缺。
同時因為他開始視她為情人,讓她沉浸在愛情中,對他們之間那樣的親密也極為敏感,他的存在與否對她而言絕對是重要的。
他不在的時候,她能夠做的事情只有兩件,想他以及窩在廚房。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個性了呢?
現在的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將他置於腦中的第一位,其他的事情只能在後頭等著。
他說喜歡她烹調的食物,她便卯起勁研究各種食譜,從日本料理到法式餐點;從主食到甜點,全在她的研究範圍。
韻涵站在書房門前,裡頭傳來周顥成沉著洽談公事的謦音──冷漠不帶一絲溫度。
外人對他應該是畏懼的吧?就像自己當初那般。
當初的她是怎樣也不敢相信,他會用那般疼惜的眼光看著她,彷彿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傷了她的模樣。
雖然他給了她絕對的專注,但並不代表他會把所有的公事拋下,時時刻刻與她在那兒女情長,他一向律己甚嚴且深具責任感。
而正因他不是一個放縱的人,所以一旦他失去理智,所帶來的震撼更是超越常人,就像是……那天早上的吻以及接下來的發展。
知道自己就是讓他失控的唯一原因,這讓她暗自欣喜……
她用托盤輕輕推開門,他正背對著她,似乎有些微慍地對電話那頭說道:「我看不出這件事的困難在哪裡,你們應該做的是力求補救而不是來跟我索取時間。這件事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帶人的能力……」
呀,果然有些不高興哪!
韻涵站在原地,決定不要發出任何聲響,等他談完話再向他撒嬌讓他消消氣。
別在此刻讓他一邊對著她和顏悅色,又一邊嚴厲的與下屬對話。
唔,手好酸啊!
她有些哀怨地望著他的背影,一方面希望他快些結束通話,一方面部又被他的強勢霸氣所吸引,希望一直看著這樣具有魄力的他。
終於,周顥成合上手機,轉過身,沒料到會看到正端著托盤,幾乎成了雕像的韶涵,方纔的不悅頓時不知道上哪去了,他笑著走向她,接過托盤。
「怎麼站在那兒不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