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的她很忙,忙著製作成品、忙著上網結算和進新貨,忙著將衣服折迭整、齊放進包裹裡,再快快郵寄到標購的客人手上,再忙著到銀行確定每筆款項是否入帳。
三人份的工作先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很忙,卻也忙得很樂。
當然,這是指她在遇上那個令她心惶意亂的男人之前。
「這麼早起?」
「哇!」舒亞米跳起身,心神微定後擺出凶狠的嘴臉。「與彤,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拍拍胸膛告訴自己,不怕不怕。
「你作賊心虛啊,這有什麼好嚇的?」林與彤不雅地打了個哈欠,拉了張椅子在倉庫前坐下。「一大早你在忙什麼?」
「忙著出貨。大設計師,聽我這麼說,有沒有覺得很開心?」背對著她,她繼續埋頭包裝衣服,準備一早就把昨晚打印下來的訂單全都一次寄出。
呵呵,訂單真的不少唷,她都忍不住笑了。
這就是成就感、就是滿足感啊!賺進白花花的銀子固然會讓人打從心底眉開眼笑,但要是沒有感動,滿足不會持久的。
「不開心。」林與彤涼聲回答。
「又是哪裡不開心了?」
「你昨晚不理乾媽,害我被她念了一晚,所以我今天要拿你開刀。」林與彤起身,走到櫃子準備煮咖啡。「亞米,你認識席斯柔,對不對?」
「不認識!」她想也不想地答。
林與彤懶眼看著她的背影。「那就是認識了。」
「我說不認識,你沒聽見啊?」她氣呼呼地跳起來。
「回得那麼義憤填膺外加斬釘截鐵,那就代表你心裡有鬼!」林與彤鏗鏘有力地反擊,端出比她還要硬的氣勢壓垮她的虛張聲勢。「亞米,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就乖乖地招了吧!」
「招什麼招啊?」她啐了聲,打算來個死不承認,能耐她何。
「我是沒聽過席斯柔這個名字啦,但是大概在我搬來和你們一起住之前,我記得你曾經提過﹃大哥﹄這個人。」林與彤優雅地倒了杯咖啡,決定使出拿手絕活趕羊,將她一步步地逼入羊圈裡。
「不知道。」咬了咬牙,她否認到底。
「他叫你小妹呢!」她啜著咖啡,呵呵笑著。
舒亞米蹲在地上片刻,突地跳起來,扮起潑婦嘴臉,「你到底想說什麼?!看不出來我不想談嗎?與彤,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白目?」
「是你白目,誰要你壞人情路?」林與彤哼哼兩聲。「你沒聽見乾媽在歌頌她的愛情嗎?她都決定要嫁了,你是跟人家反對個屁啊?」
「拜託,我老媽是識人不清,我好心地提醒她,省得哪天被丟在路邊當棄婦,到了這個年紀還要當二度失婚婦,很可憐的。」好歹是她媽,她怎麼可能不睬她的死活?
「你就這麼確定?」說得跟真的一樣,好像乾媽已經被人拋棄在路邊了。
「沒錯!」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這麼說,你跟席斯柔之間確實是有過什麼嘍?」林與彤笑得壞心眼,像黃鼠狼一樣不安好心。
她眼角抽搐,「拜託,我昨晚不是已經說了嗎?」要不要她乾脆把聲音錄起來,重複播放以撇清關係?
「那種話,你端去給乾媽聽吧,想騙我?下輩子再試試。」林與彤毫不客氣地駁回。「我可沒漏聽他深情款款地叫你一聲小妹哩。」
「小妹又怎樣?那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小妹?她不屑。
「可是,你曾經很喜孜孜地告訴我,你有個讓你很心動的大哥啊!」呵呵,往事歷歷在目,瞞不過她的。「大哥、小妹……呵呵,好引人遐思的稱呼呢。」
「就跟你說不是那麼一回事,你是聽不懂人話啊?」她氣得跺腳。
沒有、沒有,一切都過去了,她不記得了!
「生氣了、生氣了?」呵呵,還不招認?
「不理你了。」舒亞米哼了兩聲,繞過她的倒了杯咖啡,躲進倉庫裡準備寄出的貨物。
「亞米,姑且不論你跟席斯柔之間有什麼恩怨,但要是因為你的私人恩怨而阻止乾媽結婚,就很不近人情了。」戲弄無效,林與彤準備來場溫情戲。「你要知道,乾媽獨自拉拔你長大,這二十幾年來身邊始終沒有男人,如今好不容易動情找到好對象,你卻不祝福她?」
「哼,我可以養她。」
「要是你嫁人了呢?」
「不嫁。」
「因為你不嫁,所以乾媽也不能嫁?好自私。」
「我哪裡自私了?我媽把青春歲月奉獻在我身上,我也比照辦理,又是哪裡自私了?」她氣得哇哇大叫,清潤的眸因惱意而生出波光。
「當然自私,因為你一直在用你的想法決定別人的人生。」林與彤擱下杯子,微斂長睫。「乾媽的眼光不差,她看上的人絕對有其令她心動之處,你看也不看就把席先生的人格都否定掉了,對席先生公平嗎?」
「我……」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失公允,但她就是不想跟那些姓席的扯上關係嘛,然而最教她頭痛的是,那傢伙知道她的住所了,往後可麻煩了。
嗚,她頭好痛,好想哭。
「還是說,你說的朋友其實就是你?你就是那個被始亂終棄的……」
「你被誰始亂終棄了?」好聽的低柔朗聲響起。
嚇!舒亞米跳起身,瞪著門口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哇咧,鬼啊!
第二章
才講著,這傢伙就臉皮厚厚地來拜訪。
拜託,現在才七點耶,他是莊稼漢啊?正常人這個時候應該都還在床上滾著吧。
「我口渴了。」席斯柔溫潤的黑眸生波,綻放著迷人的光輝,其光彩就連外頭的金色陽光都自慚形穢。
舒亞米感覺刺眼,抬手擋住他散發的萬丈光芒,順便擋去他貪婪黏在她臉上的視線。
「從巷子走出去,右轉第二個路口有家便利商店,種類繁多,應有盡有,想喝到吐也隨便你。」她沒良心地端出最惡劣的一面,只差沒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喊著──給老娘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