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久,你會等我洗心革面?」
「別擔心我,先擔心你能不能洗心革面!」
揮手叫手下準備開車,汪智威注視著貝碧嘉,兩人四目相交了好一會,在這眼神交融的時刻,很多感覺也有了共識。
「貝碧嘉,我會給你一個期待和交代!」
「我等著。」
*** *** ***
不用汪智威自己親口說出來,葛龍就可以感受到他的轉變和思考方向的變化,畢竟當好兄弟這麼些年,有些話已盡在不言中。
「阿威,我看我們這個幫派要解散了!」葛龍主動提出想法,不想當縮頭烏龜。
「你也這麼想?」
「似乎非得如此,不是嗎?」他也不是真只有匹夫之勇。「我在追藍筱蝶,我想她不會接受一個黑道大哥的,所以……」他兩手一攤。
「我一直以為你會娶一個大姊頭。」汪智威感覺比較輕鬆了。
「人通常都是互補的,個性太相近的反而不會走在一起。」葛龍好像多了些「智慧」似的。「但我沒有把握一定可以追到筱蝶。」
「你可以的。」
「我總覺得她有些話想說,但是又怎麼都不肯說。」他細心的發現。
「她想說時就會說。」汪智威換了個躺姿,讓自己更舒服。「過幾天,我想回家一趟。」
「也該了!」
「你想……我會不會吃閉門羹?」
「阿威,你永遠是汪家的小兒子,是你兄姊的弟弟,他們是家人,家人永遠都會張開雙臂歡迎你浪子回頭。」葛龍歎了口氣。「我也該回去繞繞,我媽的血壓最近好像都很高。」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手邊有些錢,可以開開餐廳或是PUB之類的服務業。」他爽快的笑。
「不錯!」
「你呢?」
「我想……」汪智威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這麼大的逆轉。「我想去美國讀醫科。」
「讀書?!」他差一點從椅子上滑下來。「你要去美國讀書……還是學醫?」
「妙吧?!」
「你要當醫生?」
「至少是個正當職業,」汪智威滿臉嘲弄。「當初不想讀是因為大家都逼我,我才偏選個爛大學混,我不想照大家的意思,要走自己的路,但是現在,我發現我是想學醫的。」
「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東』!」他感慨不已。
「我可能會好一陣不在台灣。」
「那貝碧嘉呢?你放心?」葛龍面有疑色。
「這是我和她必須經歷的考驗,」他硬下了心腸。「不能只看一時,要看長久,如果我真想和她永永遠遠,那麼我必須忍過這段日子。」
「可以找她一起去讀書啊!」葛龍建議。
「不,我和她得先各走各的路,確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自己不能失去的是什麼?如果我們真的屬於彼此,那麼不管多久……終會在一起!」汪智威已下定了決心。
「她那個『哥哥』呢?」
「就是哥哥吧,」汪智威不想讓自己未來在美國的生活成天提心吊膽,心神不寧。「我不認為他和貝碧嘉會有什麼。」
「我替你看住貝碧嘉,」葛龍很有兄弟情誼的幫忙。「還有藍筱蝶!」
「先謝了你們!」他笑得露出了白牙。「等我們再相聚時,我和貝碧嘉會好好表揚你們。」
「阿威,最好你有把握再相聚。」
「會的,我必須有這信心.」
「那我就祝福你了。」
*** *** ***
在曹城邦的堅持之下,貝碧嘉暫時搬回了她繼父和媽媽家,本來他也想搬回來,但在貝碧嘉的反對之下,他只好把她的安全交給了他父親和繼母,有長輩在,相信那個黑道大哥不敢怎樣。
但半個月之後,汪智威還是出現了,他禮貌、尊敬的面對貝家的兩位長輩,希望他能帶貝碧嘉出去談一下,還強調不會太久,只是要辭行。
面對這樣的請求,兩個長輩能怎樣?如果汪智威來硬的,他們可以報警,但是他這麼謙卑、這麼誠懇的提出請求,他們只好說OK,可是範圍僅限於在他們的自家庭院。
貝碧嘉感覺得出汪智威有些不一樣,不能說是脫胎換骨,可是他整個人有種……有種他的人生已完全在自己掌握中的那種沉穩。
「貝碧嘉,我想我會懷念你親手做的三明治。」汪智威面帶笑意道。
「你要離開了?」她心裡有數。
「去美國讀醫科。」
「醫科?!」貝碧嘉笑了出來,有離別的感傷,也有他終於浪子回頭的欣喜。「是宿命嗎?」
「我回家了。」汪智威的眼神是無奈的。「和爸媽、兄姊商量了半天,還是學醫比較合適,因為走這方面,我可以得到他們最大、最多的支援。」
「不要勉強,做你自己想做的。」
「我一點也下勉強,以前不想讀書,是想和他們唱反調。」他終於承認。
「幼稚!」
「是叛逆。」
「你的叛逆還害你失去了初戀女友!」她消遣他。「值得嗎?」
「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笑得瀟灑,並且朝她眨了下眼睛。「我是失去了一個初戀女友,可是現在可能得到更甜美、更棒的好女孩。」
「你才沒這種幸運!」她睨了他一眼。
「貝碧嘉,我可能需要四、五年時間才會回來。」他換了個嚴肅的表情。
「念醫科……搞不好還不止四、五年。」
「我會很拚,會把時間縮到最短。」
「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那手機……」他不相信她扔了。
「阿威,手機還在,我說謊,我沒有把那支手機扔了。」她微笑承認自己撒了小謊。「但我不會和你連絡,我不要你分心,我希望你專心一意的讀書,暫時把台北的所有人與事都忘掉,你需要一個全新的開始,不要再掛念這、掛念那的。」
「不連絡?!」汪智威的臉色一沉。「一定要這樣嗎?這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