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如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再看著他踏進電梯,她囁嚅數次後還是沒開口。
當兩扇電梯門緩緩從左右兩側往中間靠緊時,她和他的視線終於被隔離,一種傷楚無預警地侵佔住心底。
那感覺……好痛!
「嘿!我們不要一直站在門口嘛!」惠蒂用手肘碰碰薇如後,又對於曜說:「林子曜,我突然覺得口好渴,麻煩你幫我們這兩位美女服務一下,廚房在那邊。」
「喔,等等,我馬上來。」子曜跑進廚房。
待他離開後,惠蒂攙著薇如往沙發上一坐,細聲開口:「你是怎麼啦?子曜才是你男朋友耶,你怎麼好像把黃毅翔看得比較重要的樣子?」
「會嗎?」薇如睜著一雙無辜的眼,帶著感歎,「我和他是鄰居而已。」
「鄰居?你們看對方的眼神哪像鄰居啊?我家隔壁那個送瓦斯的老陳,也不會用那種眼光看我。」惠蒂的聲音揚高。
聞言,攬著眉心的薇如終於鬆開眉頭。「哈哈,你的說法還真有趣。」
「大小姐,我說的可是事實好嗎?你難道都不曾想過子曜的想法?你是寫愛情小說的,對於自己的感情應該不會這麼遲鈍才對吧?」
「子曜學長的想法……」薇如想起上回惠蒂在茶水間所說的話,她知道自己是該和毅翔保持點距離,但實行起來真的困難啊!而且子曜學長也許並不像惠蒂說的那樣,她應該親口問問他才是。
「兩位美女,水來羅!」子曜端著兩個裝有白開水的玻璃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惠蒂站起身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後把杯子放下,她對於曜使個眼色,「哎呀!真糟糕,我突然想起我晚上和幾個朋友還有約,所以我先走啦!」拍拍子曜的肩,轉身。
「你要怎麼回去啊?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子曜喊住惠蒂。
現在是怎樣啦!故意給他機會表現,沒想到他還這麼問她,實在是……女的笨,男的更是春蟲一尾——蠢!
「不用啦,你好好照顧薇如,我搭小黃就好。拜啦!」帶上大門,惠蒂的聲音消失在關上的大門那端。
坐在沙發上的薇如不是不懂惠蒂的用意,於是她在深吸一口氣後,忐忑地開口:「學長?」
「有!」子曜在她的身側坐下,側過頭看著她低垂的側瞼。
有?那是小孩子的回答方式吧?薇如輕抿嘴唇,沒想到學長也有可愛稚氣的一面。
她轉過螓首,抬眼望他,視線就這麼和他的對上。
他眼中的澄清看來多單純啊,她有些猶豫是不是該開口?
「怎麼了?」推推金框眼鏡,他溫煦地笑著。
「嗯……」她小心翼翼地注意他的表情,「你會生氣嗎?」
「你是指……」
「我指的是我和毅翔。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他之間?」
「若說我不介意,那是騙人的。」子曜微彎嘴角,似笑非笑。
「可他是我鄰居呀!」
「但你是我女朋友啊!」
「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就沒有交朋友的權利?」
「當然不是,而是我總有一種你在意他多於在意我的感覺。」子曜溫暖的目光中,匆匆滑過一道失落。「我想……也許是我對你還不夠好。」
「不是這樣的。學長,你對我很好,真的真的很好。」薇如伸手覆在他交握在膝上的手掌。
子曜微勾唇角,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學長?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喊我學長。雖然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他逸出一絲歎息,「但也不該是這麼生疏的稱呼。」
「我……我只是習慣這麼喊你。」她側過臉,略彎身子地由下往上盯著他半垂著的臉。
立於沙發旁那盞藝術燈的光線,打在他看來帶有書卷氣的鏡片上,那折射出來的光直直地映在她的瞳底,她在自己的眼中讀到了他的傷心。
「不能為我改變嗎?」側過臉,他對上她的眼。
改變?她為哪個男人改變過嗎?仔細想來似乎是沒有的。
那年撞見郁翔的妻兒時,她斷然地離開他,從沒想過改變自己不當第三者的想法。後來遇上的毅翔總常叮嚀著要她生活作息正常,她也沒有因此而讓自己的作息變得固定些……
是不是因為自己不懂得為男人改變,所以郁翔娶了別人?所以毅翔不在意她和誰交往?
「子……子曜。」他眼中的渴求軟化了她,帶著怯意,她開了口。
「不難,對吧?!」子曜左手反握住她的,右手伸至她的後腦,輕輕往前壓,她貼在他胸口。
「嗯,不難。」不過是一個名字從她口中喊出來而已,卻得讓他用著幾近乞求的方式,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壞。
「那麼,我可以再貪心地要求你再為我改變一件事嗎?」
「你說,我盡量。」一種不怎麼情願的預感浮現,她卻無法開口拒絕。
「和他之間……保持一點距離吧!」子曜艱澀地眨眨眼,困難地板口。他不想這麼為難她,可他更不想失去她——這個他等了多年的女孩。
他的聲音自她的頭頂傳來,輕輕的,卻在她心湖震出高浪。
「好。」靜默片刻,她終是有氣無力地開了口。
眼睛又開始熱熱的,她認真考慮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眼科檢查一下,是不是哪裡有問題?不然怎麼最近眼睛的溫度總是這麼容易就竄高?
「吃過晚飯沒?」
「還沒,本來毅翔說要煮火鍋的,不過……」她頓了頓,想起方才答應過於曜的事情,她抬眼看看他的臉。
「不過被不識相的我和惠蒂給破壞了。是吧?」他似笑非笑地接下她未完的話。
「不是啦!我沒有那個意思。我……」
「哈哈!我知道,逗著你玩的。」他的瞳仁異常光亮,那是見她亟欲對他解釋而有的開心。
睨了他一眼,她沒好氣地說:「一點都不好玩。」
「哈!這樣好了,我想他應該也還沒吃飯,不如我們邀他上來一起吃?」他怕他方才對她的要求,會像根繩子一樣勒得她不舒服,所以提出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