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邵司禮和顏悅色的和記者們閒聊,孫亦晨不禁想當眾掐死他。
誰不知道向來高傲的邵司禮對記者不屑一顧,有他在的場合,沒把記者隔絕在外就已經是萬幸,這次他竟然主動召開記者會,還友善的回答每個問題,就算孫亦晨是三歲小孩也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算計她什麼。
是她笨,跳進他早就設計好的陷阱裡。
「邵司禮先生,我們可以請問這位小姐和您的關係嗎?」
聽到這個問題,邵司禮明顯感覺到孫亦晨的背脊一僵,見她表面上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他不得不佩服,即使已經要上斷頭台了,她還是能夠維持他事先交代的溫柔婉約。
「這一點,我想還是請她來解答比較恰當。」他毫不避諱的撩開佳人耳邊的髮絲,當著所有攝影記者的面輕輕咬她的頸項,故意將她推往鏡頭前,面對此起彼落的鎂光燈以及眾多麥克風。
現場一陣安靜,眾人皆屏息等待她發言。
「說話吧,隨便你怎麼說,不要在你的記者朋友們面前失禮了。」邵司禮在她耳邊廝磨細語。「這些人可是你的同行,你該知道怎麼應付他們,如果不說話只會讓情況更糟糕,我不介意丟臉,但是沒把握可以讓你回家哦。」
他們的耳邊細語已經引起記者們的注意,這是邵司禮從未表現過的一面,以往人們看見的永遠只有他冷漠的對待藝人與媒體,從沒看過他這樣在鏡頭前與女人耳鬢廝磨,當下謀殺掉不少底片。
停頓了許久,面對鏡頭始終找不回舌頭的孫亦晨,終於在邵司禮半脅迫下說出了讓在場所有人打死不信的兩個字:「朋友。」
察覺眾人質疑的目光,她趕在有人提問之前再次強調,「真的只是朋友。」
邵司禮嘖嘖有聲的在她耳邊輕道:「想不到你面對鏡頭的時候,也是挑了自己最不相信的答案給人家嘛!」
孫亦晨看著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不禁想放聲尖叫。
「各位,今天的採訪就到這裡為止,我想大家都累了。」原植柳出來打圓場,趁機把兩人送進休息室裡。
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隔離了所有的喧囂,邵司禮倒了杯冰水遞給看似驚魂未定的孫亦晨,見她似乎還停留在被記者、攝影機、相機圍攻的衝擊中久久無法自已,他不禁揚起微笑。
看來,面對鏡頭的時候,她也和他一樣。
「這才好玩吧!」
孫亦晨在他幸災樂禍的語調中回過神來,將玻璃杯往桌上用力一放,濺起的水花夾帶著她對邵司禮的憤怒。
「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玩!你分明是挾怨報復,難道你不明白什麼叫『寬宏大量』?我只是個記者,混飯吃的記者,無論寫什麼都只是要混口飯吃而已!」
邵司禮無謂的聳聳肩。「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當你和你那堆記者朋友們把鏡頭對著我時,我的感覺如何。」
他拿了把椅子走到她面前,將椅子反轉後跨坐,雙手疊在椅背上看著她。
「我對你不錯吧,這樣的深入報導一定會有賣點。」
孫亦晨簡直哭笑不得。「這就是你給我的深度報導?」
「對啊,天王巨星也會怕鏡頭,所以面對鏡頭時的冷酷並不是我願意的。」他意有所指的看著她,眼底有明顯的笑意,那抹自兩人相見以來一直存在的冰霜,竟然神奇的融化了。
「就這樣?」孫亦晨實在不知道這樣的結論有什麼賣點。
「你不滿意?」
「你今天把我弄來記者會,要我穿上這襲暴露得要命的衣服,把我的頭髮拉扯得頭皮都快掉了,還逼我冒著對化妝品過敏的風險塗得像妖姬,這樣惡整我之後,竟然只給我毫無新聞價值的一句話?!」孫亦晨咬牙切齒,憤怒的站起身來回踱步,開始煩惱要怎麼自這個陷阱中跳脫出來。
如果讓人認出她來,那麼……天啊!屆時她的生活不就一團亂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頭皮發麻。
「你……你……」孫亦晨指著邵司禮老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是不是在擔心明天你會上各犬報的娛樂頭條,而你自己的報社卻沒有新聞可以寫?」邵司禮拿出一台數位相機。
其實他早就安排好了。他交代原植柳拍下整個記者會的過程,回去之後要怎麼寫都隨便她。來找她之前,他早已擬好這場遊戲的策略,不可能因為她這麼一點點怒火就退縮。
拿到數位相機的孫亦晨卻沒有多高興。她要怎麼寫自己的新聞?下得了筆才有鬼!
「擔心自己被認出來嗎?」邵司禮忍不住發笑,看著她焦慮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
「你明知故問!」她都快氣炸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放心,我對自己的化妝技術很有信心,只要你繼續保持以往不修邊幅的率性模樣,我保證沒有人會把今晚的你和平常的你聯想在一起,你要怎麼寫這則新聞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孫亦晨給他一個白眼。她平常是隨便了點沒錯,但也還不到「不修邊幅」的程度吧!
「那我還真該謝謝你了。」
「不客氣。」邵司禮的笑臉只換來孫亦晨凌厲的瞪視。
*** *** ***
凌晨一點,孫亦晨偷偷摸摸的打開家門,躡手躡腳的通過大廳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正以為大功告成,客廳的燈竟然在此時亮了起來。
「幹嘛鬼鬼祟祟的?」孫母坐在客廳中織著毛線,聲音慈愛得令人發顫。
「媽,你怎麼還不睡?」孫亦晨推了推滑下鼻樑的眼鏡,心虛的應聲。
天知道母親已經有多久沒為她等過門了。
「沒等到你回來睡不著。今天怎麼那麼晚?」孫母慈愛的望著女兒,拍拍身旁的沙發空位。
「加班。」孫亦晨無奈的坐到母親指定的位置。
孫母放下毛線。「那明天就可以看到邵司禮的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