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真自食惡果了。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厭惡你到永遠都不可能對你動情的地步,但事實是,我的的確實對你有了心動的感覺。怎麼,你討厭這樣的我嗎?」
「你明知我對你……但、但這樣是不行的。」她一臉慌亂地放下箸,神色相當凝重。「姐姐她……」
「琉璃,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別扯上其他人,我只想聽你的想法,其他人我全不在乎。」他向來就是獨斷又恣意的人,私事絕不允許有人妄想介入。
「但你怎麼能?」她實在不敢置信事情會發展至此,不僅讓她錯愕更難以接受。
「怎麼不能?」他莞爾反問。
「你明明那樣深愛著姐姐,怎能說變心就變心,那之前的喜歡又算什麼?」不可諱言,她喜歡邵霽東的理由還包含他對姐姐的專一,以為他和其他男人不同,是值得信任的好丈夫,因此現在對於他對姐姐的感情這麼快就產生變化令她大為反感。
「或許那只是我自以為的喜歡……」果真是當局者迷。
夏琉璃打斷他,急切地想否定他的感覺。「倘若你的喜歡輕易可改變,那你和天底下的男人又有何不同?」
「琉璃,人心是會改變的。」他認定自己也能和爹一樣只愛一個女人,因此非常慶幸娶的人是琉璃,是人就有可能會出錯,他已受到教訓,不敢再胡亂說。
「那以後會不會再改變?你現在對我動心,之後呢?又是哪一位姑娘?大哥,抱歉,我沒了胃口,請恕我先離席。」夏琉璃起身,迅速離開「香樂館」。
邵霽東怎可能讓她獨自一人離開,扔下銀兩隨後追出去,見她站在門口左右張望,顯然不知何去何從,唇角又勾出一抹笑。
「琉璃。」
聽到他的呼喚,夏琉璃不敢再耽擱,連忙往右邊快步走去。
原本羨慕姐姐的心情已經消逝,她對邵霽東失望透了。若真愛一個人又怎可能那麼快變心,要她相信他實在很難。
邵霽東很快便追上她,走在她身旁輕問:「我絕不是善變的人,但人心最難測了,我曾經也以為自己深愛清風,直到認識你……」
「你是討厭我的。」
「是啊,一開始的確是。我也說了那是怕你姑我造成改愛,雖然最後還是變了,你不覺得這很自然嗎?我願意為了剛開始對你的不好態度向你致歉,不過希望你能試著接受我,而非一味排拒。我只是差點成了你的姐夫而非真是你的姐夫,事情在沒有繼續錯下去之前就打住其實是好的,難道你非要等我娶了清風後才來懊悔娶錯了嗎?」
不愧是商人,說起話來有務不紊,讓人捉不著漏洞。
「這樣我會對不起姐姐。」小手不安地抓著衣袖,夏琉璃滿眼滿心都是困惑,疑惑邵霽東怎會突然喜歡上她,他們明明不該有交集才對。
「你覺得對不起清風?難道你有做對不起她的事?」
有的,她有,只是不敢在他面前承認,她卑鄙的私心太難以啟齒。
她不語,他也不想繼續探究她的秘密,如果她願意說他會聽,若不說就維持原狀吧,有些事點破也不見得好。
邵霽東突然牽起她的手,柔聲道:「或許你會覺得我是利用你對我的情意,但如果能讓你繼續喜歡我的話,我絕對會善加其用。」誰教他是個商人呢。「對我而言,你不是清風的替身,因為你們除了外表以外真的一點都不像,我喜歡的是現在的你,我也不怕告訴你,在某些部分我確實受到清風的吸引,不過只有小部分而已,絕大部分反而是你吸引我更多。」令他再也捨不得將目光自她身上移開。
「倘若有天姐姐回來怎麼辦?」她實在不希望傷害姐姐。
「我會跟她說清楚,畢竟造成這個結果的是她,愛上你的人是我,你絲毫沒有錯,可別又傻傻地把責任攬在身上,懂嗎?」
「大哥。」
「喊我的名字。」
夏琉璃遲疑了一會兒,眼睫輕扇,最後仍順了他的意。
「……霽東。」
「我喜歡你喊我名字的聲音,很好聽、很舒服,以後就這麼喊我吧。」
認識清風的時候,她執意喊他「邵公子」,他沒讓她改,可現在卻逼著琉璃非改不可,因為琉璃對他的意義確實不同。
第七章
這趟南下,夏琉璃已經跟邵霽東說好,為了穩定商家,她必須以自己的名義前來,而陪同的他就成了她的姐夫。
江南的商家雖不克前往祥龍鎮參加婚宴,卻都清楚夏清風嫁給了邵霽東,但詭異的是,邵霽東既是夏琉璃的姐夫,為何對小姨子這般照顧?
光是夏琉璃要下馬車,邵霽東便慇勤地牽著她,他的笑容也始終對著她,教人不禁有所聯想——莫非有曖昧?
「夏小姐,一路上辛苦了,我們已備妥兩間廂房,還請先休息,老爺臨時出門,交代有事晚上再談。」負責接待的人如是說。
謝過那個人,他們各自走入自己的房間,臨進房前,邵霽東輕輕撫了下她的臉蛋,害她頓時又燒紅耳根子。
「好好休息,別讓我擔心。」
這一路顛簸,夏琉璃還真有些不能承受,一進房便躺在床上,回想這十幾天的相處,心頭頓生甜蜜。
霽東總說要她別讓他擔心,她也是不希望旁人擔憂才努力照顧自己,他真是愈來愈摸透她的個性了。
只是這樣真的好嗎?
萬一姐姐回來,發現霽東已經變心,她又該如何面對?
姐姐會走,是她放行,算起來她也有錯。
可……霽東對她愈來愈好,讓她逐漸捨不得放開,原本只求能留在他身邊多一天是一天,不敢有什麼奢望,如今她怕自己終將被貪念給佔據了。
唉,愛上一個人為何如此麻煩?
她也喜歡簡單的事情,不愛太複雜,卻無奈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而橫生枝節,擾亂了她平靜的人生。
琉璃……
每回聽見霽東喊她的名字,心便沒來由地一悸,怦怦作響,無情無愛了二十載,動心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也有愛人的能力,也有霸佔、自私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