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開口輕喚,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猶豫了一會兒後,蘇水灩終於忍不住自己揭開喜帕的一角,想偷偷瞥一眼駱卡恩究竟在做些什麼,卻赫然發現,房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別人。
咦?駱卡恩呢?他怎麼不見了?
蘇水灩驚愕地揭開喜帕站了起來,隨即發現不僅駱卡恩不在房中,原本該夫妻同飲的交杯酒竟然被灑了一地。
望著濺灑在地面的酒漬,受傷與困惑的感覺劃過蘇水灩的心底。
她不懂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駱卡恩突然不見蹤影?為什麼交杯酒會灑了一地?這不可能是喜娘或丫鬟做的,但難道會是駱卡恩?
蘇水灩急忙地開門,就見她的貼身侍女小巧就在房外,一見到她出來,小巧的臉色顯得十分怪異。
「公……公主……」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蘇水灩問道。
「這……公主……」小巧吞吞吐吐的,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駙馬呢?快點告訴我呀!」蘇水灩急嚷道。
「駙馬……離開了……」
「離開?怎麼會?為什麼?」蘇水灩驚愕極了,天底下有哪個新郎官會在新婚之夜撇下妻子離開的?
「駙馬有留了幾句話,要奴婢轉告公主……」
「什麼話?」蘇水灩連忙追問。
「這……奴婢不敢說……」
「快說!不話隱瞞!」蘇水灩急叱道。
「是……」小巧咬了咬牙,最後硬著頭皮據實稟告:「駙馬爺說……他雖逼不得已娶了公主,即沒答應要和公主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倘若公主想要與駙馬圓房的話,就……就……」
「就怎麼樣?」
「就請公主再讓皇上下旨來威脅他,命他若不乖乖照辦,就出兵攻打西拉瓦國,屆時……屆時他再勉強照辦便是……」小巧囁嚅地說著,不敢抬頭看公主的表情。
聽了這番話,蘇水灩大受打擊,她踉蹌地退了幾步,極度的難堪湧上心頭,將原先嬌羞喜悅的情緒全都衝散了。
非得要父皇下旨,他才願意「勉強照辦」地和她圓房?她明知道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要父皇下這種聖旨的……
蘇水灩再怎麼遲鈍,這時從駱卡恩的反應,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對這椿婚事有多麼深惡痛絕,可……她有什麼辦法呢?
她本來心想,只要能盡速化解兩國之間的心結,讓雙方重修舊好,屆時要她隨著駱卡恩遠赴西拉瓦國甚至是天涯海角,她都是願意的。
無奈……現在看來,那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奢想,她和駱卡恩之間想要好好相處恐怕都很困難,更別說是兩個國家了。
「駙馬有說要上哪兒去嗎?」她忍著心痛問道。
「附馬沒有交代,只說請公主放心,既然他答應成親,就不會逃回西拉瓦國去,只是要公主……別期望他會像只哈巴狗似的……陪在公主身邊討好公主……」
這番不帶有任何感情的話聽在蘇水灩的耳裡,讓她的心幾乎要碎了。
「我知道了……」她強忍悲傷地說。
「公主……」小巧擔心地望著她。
「現在時候不早,你也回房去歇息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蘇水灩頹然關上房門,像抹失了心的遊魂似地回到床邊。
好不容易如願以償地和駱卡恩成了親,原以為可以從此過著幸福喜悅的日子,沒想到成親的第一天,就得獨自面對這般難堪的局面。
望著空蕩蕩的新房,蘇水灩終於情緒崩潰地趴在床上,傷心的淚水很快就沾濕了鴛鴦枕。
桌上那對喜燭靜靜地滴下一顆又一顆的燭淚,彷彿也在為她這個孤單可憐的新嫁娘而傷心……
第三章
駱卡恩確定沒有擅自返回西拉瓦國,他「乖乖」地待在皇上賞賜給他們這對新人的華麗新居裡。
他看似「安分」,但卻下了一道命令——他什麼人都願意見,就是絕不願意見他的新婚妻子!
身為這屋子的女主人,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府裡的奴才們自然不敢攔她的路,卻也怕公主執意去見駙馬之後,會面臨更難堪傷人的場面,只得委婉地轉達駙馬爺的意思。
或許是有了心理準備,這一回聽了奴婢的話,蘇水灩沒有太大的意外,也明白駱卡恩是打定主意要將她徹底排拒在生活之外了。
對於這樣的情況,蘇水灩的心中雖仍不免感到難過與失落,但是哭了一夜之後,她已經想通了,她相信駱卡恩並不是真的那麼冷酷無情,要不然當年他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她這個與他素不相識的女孩。
她相信,一定是這椿婚事絲毫不在他預期之中,再加上父皇態度強硬地要他婚後定居在京城,他覺得受了屈辱,才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反彈。
這麼一想之後,蘇水灩就不那麼傷心欲絕,心底也重新升起無限的希望。
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化解他對她的亂意,讓他知道她的真心,他就不會再那麼厭惡她了。
「沒錯,他根本沒道理厭惡我,因為他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長相,更不知道我就是當年那個他救過的女孩。」
蘇水灩在心裡不斷地替自己加油打氣,她相信只要多加努力,一定能改善目前的情況。
「小巧,我剛吩咐你去沏來的茶呢?」
「在這兒呢!」
「好,我給駙馬送過去,他現在應該在書房裡吧?」
見公主伸手將那壺熱茶接了過去,小巧忙輕嚷:「公主,茶還熱著,小心燙手呀!這種事情讓奴婢做就行了。」
「放心吧!下過是端壺茶而已,過去我也曾親自端燉品給父皇喝,有什麼難的?」蘇水灩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壺茶,見小巧要跟上,她搖頭阻止。「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
支開小巧之後,蘇水灩獨自一個人捧著那壺熱茶來到書房外,伸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是誰?」駱卡恩冷冷的嗓音傳來。
「是我……我是水灩……」
聽見是她,門裡先是沉默了許久,久到蘇水灩以為他不打算理會她的時候,才又傳來了更加冰冷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