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撿到小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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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沒有。」爸爸給兩個女兒的愛是一樣的,不過……「媽,紹均姓喬,別再提那個『穆』字了,那對大家都沒好處。」

  「什麼大家?」說話沒頭沒尾的,洪母都聽糊塗了。

  「你們可以出來了。」洪虹回頭喊一聲。今晚這一出是喬紹均拜託她安排的,為了還原真相。

  一個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是洪父,接著是洪婉,最後面的是……喬紹均。

  「你為什麼在這裡?」洪母尖叫。

  「是我叫大家來的。」洪虹搶先替喬紹均背黑鍋。

  「小虹,這男人給你吃了迷藥嗎?你居然……想把妹妹送走?」若非洪父上前攔住妻子,洪母八成已經發飆撲上去狠揍喬紹均—頓了。

  「我只是揭露真相而已,不管是婉婉、紹均,還是我,我們有權利知道這些事,至於紹均和婉婉要不要相認,接下來要如何相處,那就要由他們自己決定了。」

  而且打死洪虹,她都不相信洪婉會肯認祖歸宗。

  果然,洪婉的反應完全在她的意料中。

  「別跟我說什麼父女相認那麼恐怖的事。」此刻她頭很痛,一直很不喜歡這個男人,處處與他針鋒相對,誰知道他竟然會是她的親生老爸?她親生媽咪真是沒眼光,這樣彆扭的男人也喜歡?

  這時最高興的就是洪母了,洪婉的話代表她仍想做她的女兒,水遠都是。

  不過洪虹注意到,喬紹均也偷偷地鬆了一口氣,似乎真的很忌憚洪婉,這對父女啊……就某方面來說,有著相同的彆扭性子。

  「洪先生、洪太太,我不會跟你們搶女兒的,我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也沒資格要她。至於余老師……我很抱歉,當年我是真的喝醉了,等我清醒後,老師已經走了,我以為我在作夢,後來就去了芝加哥,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對不起。」

  其實喬紹均心裡也並非沒有疑惑,余清婉既然真的與他一度春風,為什麼不繼續陪他?讓他睡在陽台一夜,第二天感冒發燒,卻還是被趕著攆上飛機,直接去了芝加哥。

  十八歲,身體也許成長了,心靈卻還是脆弱的,當他被拎上飛機的時候,他其實好怨,沒有人愛他,父母遺棄他,連他視若女神的余清婉都沒來送機。

  他是個注定一生孤單的人,他從此認定了這項事實。

  洪父是所有人中最理性的,他拍拍喬紹均的肩。「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活著是要面對未來,你跟婉婉……」

  「我絕對不會叫他父親。」洪婉搶口說。「打死我都不叫。」

  「說得好,乖女兒。」洪母歡呼。

  洪父趕緊再把老婆抱緊,這會兒已經夠亂了,麻煩她別再添亂。

  「婉婉,你有權利選擇要不要更改戶籍,但喬先生是你生父這件事是無庸置疑的。」洪父說。

  洪婉氣得跳腳。「不要、不要,不要。」

  「婉婉。」洪父歎息, 「你這性子……到底像誰?」

  「哼,是某人的遺傳因子太差了吧?」洪婉撇嘴,眼睛注視著喬紹均。

  喬紹均垂下目光,只能默認。

  「夠了,婉婉,再下去就太沒禮貌了。」洪父說到一半,被老婆擰了一下腰。

  「你幹麼?胳臂逕往外拐。」洪母瞪眼。

  「沒錯、沒錯。」洪婉拚命地點頭。「況且姊現在正在跟喬紹均拍拖,我如果……不行,再想下去我頭要炸了,維持現狀最好。」

  「什麼?小虹和他……不行,我不答應。」洪母跳起來。

  「老媽(老婆)!」洪婉和洪父異口同聲叫她,那凌厲的口吻陳述著不滿。心臟縮減手術並非一勞永逸的治療方法,洪虹的小命仍像風中殘燭,幾時熄滅,沒人知道,每個人都希望她在有生之年過得好,至於其他……誰在乎?

  洪母晚一步想起洪虹的境況,她可憐的女兒,唉!她開始低頭不語。

  「你們談談吧!」洪婉趕緊拉著父母閃人。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天台上就只剩洪虹和喬紹均兩人。

  四隻眼睛對看著,目光在空氣中糾纏,好像跨越時空,終於在今時今刻讓他們尋著了彼此。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走到她身邊,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小的塑膠氣球,攤開來,湊近嘴邊吹著。

  氣球越鼓越大,變成一顆米老鼠氣球。因為時間的流逝,鮮艷的色彩已經變淡,但她還是一眼認出那是他們在醫院第一次見面,他為她撿回來的那顆小氣球。

  他把吹好的氣球遞到她面前。「謝謝你今晚做的一切。」

  那麼過分的請托她都答應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客氣。」她摸著氣球,記憶陷入那段如春風般甜美的回憶。「想不到你一直留著它。」

  他點頭。「這是你送給我的。」對他來說,它不只是一顆氣球,還是一份情。

  「如果它不是米老鼠,你還會一直留著它嗎?」

  他沉思片刻。「或許我一開始會撿它是因為這個米老鼠圖樣,不過一直到最近我才發現,米老鼠對我有不同的意義,促使我保留它的原因,是你。我崇拜余老師、也憧憬她,但我最喜歡待的是你身邊。」即使什麼都不做,只是望著她,他冰冷的心就開始溫暖,這是一種很溫馨的感覺,讓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你不再覺得我像小阿姨?」

  「余老師很天真、單純,你們完全不像。」久病的她是世故的,善於偽裝;但也因為久病,讓她更懂得體貼,這樣矛盾的個性深深吸引著他。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我從不認為自己會長久跟誰在一起,除了你。」

  她傾過身,小嘴趴上他肩頭,用力咬了一口。

  他一動也不動,就任著她咬。

  她可以感覺到他痛得在顫抖,卻還是不吭一聲。「有時候我真想揍你一頓,你這個人……」

  「彆扭、孤僻、變態……」她說不出口的話,他替她說。「正如婉……抱歉,我實在無法將那個稱呼說出口,還是叫她洪婉吧!她說得對,這樣的遺傳因子是最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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