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她即將出世的孩子,以及關定涯都不公平。
尤其是後者——那個她只知道責任感極重,卻一點都不瞭解的丈夫。
因為她,他的人生被擾亂,所以,她對他不是沒有愧疚。
但是清妍並未對謝君菱多做解釋,只是改變話題,問起了好友的生活近況。
兩人又聊了一陣,直到謝君菱看了看手錶。
「我該走了。」
「不留下來吃飯嗎?」
「不了,我另外跟人有約。」
清妍理解地點頭,送好友到玄關處。
「對了……」謝君菱頓住腳步,忽地問:「你這陣子……有見到他嗎?」
清妍胸口微窒,自然明白君菱口中的「他」是誰。
半晌的靜默之後,她道:「沒有,他一直沒出現。」
謝君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門開啟的聲音打斷。
進門的是關定涯。
他提著公事包,收起短暫的訝異,跟謝君菱簡短地打過招呼之後,便逕自進入客廳,留女士們獨處。
不知怎地,清妍覺得他對自己的好友似乎有些冷淡。
是她多想了吧……他本來就是個少言、情緒不外顯的人。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謝君菱一離開,清妍便進廚房開始忙碌。
婚後第一天,關定涯便提過要特別替她請位廚師,但是清妍謝絕了。
她喜歡做菜,也早已習慣替舅舅一家人準備晚餐,現在她既不用上課也不上班,準備兩人份的飯菜對她來說更是輕而易舉。
只是有一點她覺得奇怪。
剛搬來的時候,鐘點女傭喬依絲就告訴過她,關定涯的工作很忙,通常九點以後才回家,晚餐也幾乎都在外面解決。
但是她觀察到的結果卻恰恰相反。三個月來,他每天準時七點回到家,然後跟她一起吃她煮的家常菜,飯後坐在客廳看一會兒新聞,然後才進書房辦公。
她想不通,但也不尋根究柢,畢竟他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作息。
「需要幫忙嗎?」
醇厚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清妍停下正在切雞絲的刀,轉頭便看見廚房門口那具挺拔的身形。
他很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頎長的身軀有著一副寬闊的肩膀,配上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任何人都得承認他是個外型十分出色的男人。
然而他身上同時散發著一種迫人的氣息,像是習慣主宰一切,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有時彷彿隱藏了許多想法,讓人完全看不透,有時又銳利得像刀,直直地刺入人心。
至少,這是他給清妍的感覺。
稍早她對君菱說她心情平靜是事實,卻又不是百分之百坦白,因為每當他靠得近些,她就有種週遭氣流被擾亂的感受,並莫名地隱隱心慌。
他朝她走來,她頓時感覺寬敞的廚房變窄小了。
「抱歉,關大哥,剛剛君菱突然來訪,我聊得忘了時間,所以晚餐得稍等一下。」叫他「關大哥」已成習慣,從初次見面到現在未改,而他也從未表示反對。
「是我回來早了。」他停在她身旁,又問一次:「有什麼我能幫忙做的?」
「不、不用。」清妍忙搖頭,腳下偷偷地挪開一小步。他站得太近了……
「我不會咬人,你不用怕我。」
啊!被發現了……
可是她並非害怕他,她只是有點緊張而已……不知怎地,他的關注總給她一種奇特的壓迫感。
清妍耳根發熱,選擇避而不答,低頭繼續切肉。
關定涯又注視她片刻,不再追究,逕自拿起流理台上的小黃瓜。「這個要怎麼切?」
看來他是不會離開了。
清妍輕咬下唇,又不好意思再開口趕他,只好道:「切薄片就行了。」見他拿起另一面砧板和刀子,她強迫自己拉回視線。
跟許多喜愛下廚的人一樣,她總會下意識地把廚房當作自己的私人空間。
而現在,他不只佔據了這空間的一方,還陪著她一道準備食材,這種感覺太怪異,也太……親匿。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自結婚以來,他們之間一直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對彼此客客氣氣,不能說是生疏,卻也絕對算不上親近,彷彿兩人都只是盡著夫妻的基本職責,而她也逐漸習慣這種平平和和、不冷不熱的相處模式……
為什麼他現在要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
假裝他不在好了……假裝她就像過去三個月來,獨自在廚房中忙碌。
可是太難,那樣強勢的存在,教她無論如何都忽視不了。
努力了一陣,清妍眼睫稍揚,忍不住瞟向不遠的身側,只見他斂著眉眼,像個外科醫師似地專注操刀,接著她的目光落在砧板上……
杏眼眨了眨,然後陡地睜大。
「你怎麼把小黃瓜切成那樣?」她脫口道,甚至沒發現自己提高了聲調。
老天……若非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會相信有人連切小黃瓜都能切得歪七扭八。
「有什麼不對嗎?」關定涯微微蹙眉,對她的反應很是不解。
何止不對?清妍滿是懊惱地瞪著那堆呈不規則塊狀的小黃瓜,這下要她怎麼拿它們來炒菜?
「我再試試——」
「不用!」清妍飛快阻止。「剩下的我可以自己來。」
關定涯舉起雙手,神色小心翼翼。「我不切就是了……你先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
清妍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裡還拿著菜刀。
她居然像母老虎似地揮舞著菜刀吼他!她是吃錯了什麼藥。
「呃……」她趕緊放下手中的凶器,努力掩飾羞窘。「你先到客廳休息,晚餐好了我會叫你。」
「嗯。」
清妍看著他略顯僵硬地邁步離去,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表現得像個恰查某,但她從小就喜歡漂亮的東西,因而對食物的美感也頗為重視,就是無法忍受好好的食材被切得那樣「醜陋」。
以往在舅舅家,舅媽討厭油煙,舅舅和表哥更是對廚房敬而遠之,所以她從來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提供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