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要那樣看著她?那種眼神又代表什麼意思?
她想知道,真的好想知道。
「定涯哥,我們該走了。」阮瀟瀟不高興地出聲,卻沒人理會她。
「你……好嗎?」他問。
清妍點點頭,明知自己該說些什麼,可是偏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來參加一個慈善義賣。」關定涯解釋似地說,目光仍定在她瞼上。「你怎麼會在這裡?」
清妍用力吞嚥了下,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我……我跟朋友來喝點東西。」
他們都沒再說話,可是彼此的視線緊緊交纏著,誰也沒移動。
阮瀟瀟再也受不了那種被隔絕在外的感覺,衝口就說:「定涯哥,你什麼時候把離婚協議書給她簽?」此語一出,相視的兩人皆猛地一震。
「瀟瀟,不關你的事!」嚴厲的語氣讓阮瀟瀟臉色大變,卻不敢再吭聲。
清妍逼自己牽動嘴角,道:「關大哥,等你把文件準備好就通知我吧。」
關定涯抿唇不語,眼中的神情像針尖似的,扎得她胸口泛疼。
「那……我先走了。」清妍沒勇氣再看他。
「等等!」他的叫喚馬上讓她的心又提了起來,怎料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怔愣。「你沒別的外套嗎?」他蹙著眉,盯著她身上那件不甚厚的燈芯絨短夾克。
她茫然不解,仍是照實道:「還有一件在家裡……」
下一刻,她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厚重的鐵灰色毛料大衣。而他,僅剩一襲西裝。
清妍錯愕得僵在原地,絲毫沒察覺阮瀟瀟臉上閃過的受傷,以及憤恨的眼神。
「我、我不會冷……你不必……」
「我的車應該已經在門外等著了。」他淡淡道。
她也有方姊的車子送啊!清妍想說,但他已經偕同阮瀟瀟轉身離去。
清妍怔仲,無意識地拉著大衣領口。大衣的肩線垂到她的上臂,本應只到膝蓋的長度竟幾乎到她的腳踝,清妍知道自己看起來—定很怪異。
可是大衣好暖、好暖……是高級衣料的關係,還是他的體溫?
為什麼他們在即將離婚之際,他仍會在乎她是否受凍?
她總覺得,那雙深邃的眼睛裡,藏了許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是她想像力過於豐富,還是事實即是如此?
清妍沒料到,三天之後,她就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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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得很好,雖然一開始有點害羞,不過後來就比較放得開,顧客不但喜歡她的作品,也喜歡她的真誠、友善。」
「她的工作量會不會太重?」電話那端的男聲頓了頓,低道:「我看她好像瘦了。」
方虹衝著手機不客氣地大笑。「關大總經理,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這麼囉唆婆媽,安啦安啦,你家清妍有我罩著,保證一根頭髮都不會少,不信的話,下次你看到她可以親自、徹底地檢查檢查。」
略帶顏色的挪揄引來一陣清嗓子的聲音。「我已經開始懷疑讓你接近她是不是一個錯誤。」
「喲∼∼保護欲這麼強喔?真沒想到你這大冰塊疼起老婆來是這副德行。」方虹還沒玩夠。「我看到你那晚在飯店裡給她的大衣了,怎麼?連一點冷風都捨不得讓她吹到啊?這麼貼心,害我有點想找人嫁吶∼∼」
手機裡又是一聲輕咳。「我很忙,改天再跟你聯絡。」語畢,掛斷。
「有夠悶騷……」
方虹搖搖頭,笑著蓋上手機,一回頭,笑容當場僵在臉上。
「清、清妍……你在那裡多久了?」
夠久了。清妍難以置信地看著方虹,腦子裡一團混亂。
她原本出門替大家買午餐,中途才發現自己粗心地忘了帶零錢包,所以又回到店裡,沒想到進到放包包的工作室時,聽見方虹在講電話。若是平時,她會馬上禮貌地避開,然而她不巧聽見了「關大總經理」和自己的名字,腳步不由自主地就停在原地……
她只認識一個姓關的總經理。
「方姊,你和關大哥很熟?」清妍困難地問,即使已經拼湊出事情大概,她仍是忍不住想確認。
「款……」方虹臉上滿足罪惡感,顯然知道自己開脫不了。「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我以前在一家大公司當過珠寶設計師?那家公司就是關氏,關總就是當時發掘我的人,後來我想改做平價的創意飾品時,他還幫了我不少地方,我欠他一份情。」
「所以你會透過手工藝品行的老闆接近我,是關大哥的安排?」
方虹遲疑片刻,仍是點了頭。
一種受傷的感覺襲向清妍。她以為方姊是她緣分難得的好朋友……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方虹立刻道:「我也沒想到你我會那麼合得來,不准你懷疑我們的友誼!」
奇異地,方虹微惱的命令式語氣讓清妍好過不少。她相信方虹。
「那麼你說我有天分、手藝好,是不是也因——」
「別侮辱我跟你自己。」方虹打斷她,正色道:「我絕不會因為人情而降低自己的標準,我喜歡你的東西,才會讓它們出現在我店裡的架子上,所以我會讓你寄賣作品完全是因為你夠格,你該對自己多點信心。」
被她一說,清妍反而感到慚愧。
方虹見她那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你老公對你的信心還比你自己多,他說我不會後悔幫他這個忙,還真給他說對了。」
清妍訝然,胸腔被一股暖流充滿,原來他連她的作品都注意到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為她如此大費周章?
「我得說啊∼∼」方虹拖長語調,兩眼卻密切地看著清妍。「關總對你很有心呢!又怕你餓到,又怕你冷到,還擔心我偷偷虐待你咧∼∼」
心跳陡地漏了一拍,清妍的雙頰在瞬間脹紅。
「方姊,你別亂說啦,關大哥只是責任感重,覺得有義務要照顧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