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他個性已定,並不是熱情的人,半年之後就放棄繼續嘗試。
意外重逢,她身邊已經有人,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謝謝你的擔心。修女也很感謝你,你回家之後,育幼院每年都會定期收到捐款,就算你們以匿名方式捐助,修女也知道,一直放在心上。」
「妳常回去?」
「有時,近來忙,變少了。」
「這件綁架案子有古怪。」回到正題,柏成渡臉上不再輕鬆。「你應該看出來了。」
「嗯。」沒有線索、沒有電話,綁匪和肉票彷彿被吞進大地裡似的,找不到一絲痕跡。
「我懷疑──」柏成渡話說一半停住。
「渡哥?」
「沒什麼,但願是我錯想,誰都不希望事情糟到那個地步。」
任裘靡猜出他想說的,點頭。「如果歹徒撕票,後果不堪設想。」
他沉重點頭:「一條人命加上警方公信力陪葬。坦白說,我並不贊成為官方子女特地如此大費周章的辦案,但上頭已經給了壓力就不得不做;怕的是到最後失敗,反而成為官方指責對像、大加撻伐,弄得裡外不是人。」
「但願事情不會這麼糟。」但希望渺茫,距離綁架事件發生已經過了半個月,很難不讓人作此想。
「這種時候大概只有你的寵物還能專注在捍衛領土主權這件事上。」沉重的聲調至此又回到輕鬆的一面。柏成渡忍住笑,心情大好地接下穿過鑲嵌在牆壁上的透明玻璃掃來的怒光。
「他向來不按牌理出牌。」就是這樣才讓她不知所措、暗惱在心,不曉得該怎麼應付他突兀的正經和流里流氣。
想到這,忍不住讓無奈輕歎出口。
「我看過他的資料,悔過書是個人資料的三倍厚,但無損於他在警界出色的辦事能力。這個案子我期待你們兩人的表現,至少讓我找到一個推薦你們兩人進刑事局的理由。」
這話嚴重惹惱任裘靡。「我不要!」
「別誤會,我單純看重你跟封志尚兩人的能力,無關交情,我們已經七、八年沒有見面,何來人情之說。」
「我要留在基層。」
「我說過要看你們在這件案子裡的表現來決定,別太有自信。」
這樣的解釋仍然無法平息任裘靡的火氣。
脾氣真拗。「我收回,當我沒說。」
「這是道歉?」
「是的,我道歉。」這句話隱含笑意:「能讓偵六隊隊長低頭道歉,你本事不小。」
「我也有錯。」她對「人情」二字太敏感。
「既然如此,大家扯平?」他伸手。
任裘靡回應,握住他的。
殺氣再度射向柏成渡,逗得他快笑出聲,不懷好意的心思悄然冒出頭,不讓掌心的小手離開。
「渡哥?」無解的困惑籠上忽近的男性臉孔陰影。
「就當是大哥送給小妹的一個玩笑──」柏成渡湊近她耳邊,另一掌托住小妹纖細的頸項,大大方方在臉頰落吻。
吼!辦公室內殺出轟雷犬吠和隆隆腳步聲。
「自求多福。」撂下祝福,柏成渡長腳飛快奔離,心情大好。
他可不想跟一頭獵犬較勁。
擦擦擦……他就知道那傢伙不懷好心眼!
擦擦擦……找死!竟敢覬覦他封志尚的女人!
擦擦擦……看起來正氣凜然,骨子裡是只衣冠禽獸!
他擦擦擦……
「住手。」揚臂擋開眼前面紙,疼痛的右頰是封志尚猛擦的結果。「很痛。」
帶火的眼定定鎖在紅熱的臉頰,彷彿上頭還留有什麼細菌似的,要不是心上人凌厲的視線警告,他還想再抽張面紙,滿腦子令他眼紅的記憶只有徒增怒氣的功效。
被拉到角落的任裘靡終於明白柏成渡那句「自求多福」的真意。
「他在逗你,難道你看不出來?」
「逗我就能親你的臉頰?我連親都沒親過的你的臉頰?」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傢伙是在輕薄你!你應該把他抓起來打個十拳八掌、丟進看守所關上十天半個月!」氣煞他也!
「那只是兄長對妹妹的──」
「少來!」柏成渡就可以,他就不行,厚此薄彼!「如果兄長對妹妹就可以這樣,那我是不是應該立刻挾持你回家做做有益身心的運動、促進彼此情感交流、關係和諧?」
白晰的臉泛起紅潮,不搭話。
「妳不公平,裘靡。」突然殺出的程咬金挾帶最惠國待遇的優勢、得到冰山佳人的首肯進入她的生命,而他這個一路披荊斬棘、辛苦追尋的人卻至今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跨進一步!「你不公平,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忽遠忽近、時親時疏的態度讓我跟著你時喜時憂,終日惶惶不安,擔心自己最後仍然被你拒絕在心門之外。你可知當我擁你入懷的時候我是多麼高興?在你拒絕我接近的時候我又有多失望?你讓我──」
「我沒有拒絕你接近我。」渡哥的動作來得突然,她無法防範,並非心甘情願。
事實上,如果來得及,先出手揍人的會是她。
自始至終,能這麼靠近她、走入她生活圈的除了養育她成人的修女之外,就只有他;但前者還不像他如此徹底,確確實實地在她的生命中佔下一席之地。
總歸一句話:「是你從來不曾主動過。」
「──感到前所未有的挫──什麼?」長串的抱怨急煞在口,他剛有沒有聽錯?「你說什麼?」
「我沒有拒絕你接近我,只是不習慣。」
這意思是──「你是說,我可以抱你、親你、吻你、甚至是拉你上──喔,又打我!」
「禽獸。」滿腦子都是歪主意。
「你不知道我快被你的態度逼得發瘋──」雙手壓在壁面,將高瘦的身子困在兩臂之間,緩緩逼近。「我一直想吻你、想與你更進一步,以確認彼此的關係,但又怕你生氣,把我推得更遠──你知不知道只能看不能吃、只能聞不能吻的滋味有多難受?我是個男人不是聖人,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怎麼可能不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