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妨礙搜查。」床榻方向傳來法醫低沉的警告。
「是是,楊法醫大人。」嘖。
任裘靡越過檢座往客廳走。
「對了,兩位如果有空的話,把書架後面暗房裡的人一併帶走吧。」女檢座這邊涼涼說道。
在場所有人抬眼掃向口出驚人之語的檢察宮。
「奇怪了。」女檢座才覺得有鬼哩。「你們沒有發現死者是個攝影師嗎?我剛跟死者的鄰居嗑牙,他說死者家裡有間暗房,大廈管理員老伯又說死者晚上有訪客,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我左看右看,找不到暗房也沒看到人,只剩下這裡沒有探過,你們不覺得那個書架後面很可疑?我知道有不少知名攝影師喜歡把暗房設計得像密室一樣,說不定死者也是。」
喀、匡!書架後面傳來細微聲響。
任裘靡與封志尚兩人對看一眼,前者以手勢交代其餘人等離開臥房後,執槍面對書架,後者準備推移。
再交換一眼,開始動作!
書架「喀」地應聲往旁邊移,露出暗不見光的黑色空間。
「不准動!」
暗房裡,一名女子氣憤地瞪著刑警。
第二章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被帶到偵諷室的女人雙手環胸,堅決不與警方合作。
封志尚躺進椅背,拿眼前的女嫌疑人沒轍。「小姐,這也太離譜了吧,人就死在你面前,你會不知道是誰殺的?還有為什麼而殺?」
「有沒有煙?」
「沒有。」他不是癮君子,怎麼會有煙。
「我想抽煙。」
「只要給你煙就會配合我們警方辦案?」
「我考慮。」
天生的女性擁護者、後天禁止刑求的規定使然,他起身找煙去。
「用不著對她那麼好。」任裘靡手上拿著文件夾進門,同時按下搭檔肩膀。「這個女人是張再重的女人,叫陳娟娟。」
張再重!通緝有案的槍擊要犯,走私槍械和林森北路槍擊案的嫌疑人!
聞言,女人白了臉,更證實她的話。
任裘靡將文件夾丟在桌上,靠在桌沿。「好了,可以說說張再重為什麼要殺害死者了吧?」
「我……我不知道。」囂張的氣焰就此蕩然無存。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她步步逼進。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陳娟娟突然無預警掉淚大哭。「你們不要逼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嗚……」
「不可能。」淡淡的聲音不帶一絲同情,冷絕得讓人打哆嗦。
「訊問嫌疑人有必要那麼凶嗎?」封志尚出聲:「還不確定對方是犯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你身為女人就不能站在女人的立場對她和顏悅色一點?」
「嗚哇哇……」陳娟娟配合地加強音效。
「你一定知道張再重人在哪裡。」任裘靡再次逼問。
「我早就跟他分手了,怎麼會知道他在哪裡,嗚……死的這個人是我的男朋友!我已經夠難過了你還想怎麼樣!嗚嗚哇……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要活了!出去以後我要怎麼見人啊!哇哇……你們讓我死了算了!一槍打死我,讓我跟他在地下繼續做情人算了!哇哇……」
負責偵訊的兩人交換一眼,注意力又立刻被女嫌疑人再度哭哮引開。
封志尚趕緊抽張面紙給哭得滿臉淚的陳娟娟。「你看,她已經哭成這樣,不如等她情緒恢復平靜再問吧,也許是張再重因妒殺害死者。」
「一定是這樣!他一定是恨我,嗚……」
「哭得很精采,可以去角逐金馬獎了。」陳娟娟也是前科纍纍,目前還有詐欺案在身,一樣是警方要抓的人。
「我沒有、我沒有,嗚嗚……你冤枉人,嗚……我不要活了……」
「陳小姐,你別哭,只要你跟我們警方合作,告訴我們他人現在在──不,是有可能會在哪出沒,我們一定會幫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嗚嗚……」又是一波淚眼攻勢,哭天搶地。
哭得真可憐。「裘靡,你就不能站在女人的角度為她想一想嗎?她也許是被害者。」
「就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才要她說實話。」
「什麼意思?」
「陳娟娟目前有案在身、是常業詐欺犯,就算這件事跟她無關、她不知道張再重的下落,也是免不了吃牢飯。」
陳娟娟哽咽,一張臉更是慘白。
「坐牢的日子並不好受這點她應該很清楚。」
「你這是威脅。」
「你到底是哪邊的?一直幫她說話。」
「我是尊重人權。」
「我是陳述事實──一個女人孤零零地蹲在牢裡,就算張再重在外面花天酒地、逍遙過日養女人,她也不可能知道,更管不著,我記得……他有個老相好在花×花酒店,花名莉莉的,說不定──」
趴在桌上大演六月雪竇娥冤的陳娟娟突然粉拳一捶,面目變得猙獰。「他敢!被人拍到販毒的照片還要我收尾!哼!以為我是笨蛋嗎?把他藏在龍山寺附近的小屋就是要防他背著我去找那只狐──」
賓果!封志尚一彈指,收回憐憫的表情。「原來是為了滅口啊。」找到殺人動機了。
她、她剛說了什麼!
意識到自己露口風,陳娟娟震驚得臉色青白交接,怒目直瞠兩人。「你、你──你們在套我話!」
「這只是偵訊的技巧之一。」封志尚笑說,伸手欲拍搭檔的肩,怎知人家閃了不讓他撲空,真糗。
「龍山寺附近的小屋。」他重複。
陳娟娟喊得那麼大聲她會沒聽到嗎?嘖。出動逮人去。
「等我啊!」這女人老是偷跑。封志尚趕忙起身出動。
走到門口,不忘回頭謝謝對方與警察的合作。「多謝合作,我們會將感謝狀寄到女子監獄給你的,陳娟娟小姐。還有提醒你,下次假稱死者是你男朋友的時候請先確定一件事。」
「什麼事?」三個字幾乎是咬牙出口。
「性別。」他笑得彎起桃花眼。「死者是個女人,雖然身材穿著打扮很中性,但她是個女人,除非你改變性向,否則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告辭,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