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她的電話,就算不行也得行,何況,進入交易所對依凡來講是小case一件,他立刻蹺班帶蜜兒進交易所參觀並作筆記。
這一回,他再度感受到與蜜兒交談的樂趣,別看她才二十歲左右,對世界經濟局勢的想法卻是令人讚佩不已。
然後,從經濟層面又談到地理性,再從地理性說到民族性,又從民族性扯到人性,這一次,他們依舊是各有各的看法,而雙方都把各自的想法拿出來盡情研討辯論。
簡直是欲罷不能。
然而,依凡也感到有點不太一樣,除了在交易所內,人群熱絡的場合中他們相處極為融洽外,一踏出交易所,蜜兒似乎就開始在躲避他了,或者應該說,蜜兒下意識地在逃避他的親近。接著,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又被蜜兒溜了!
而這次,他該死的又忘了問她該如何和她聯絡了。
然後,更令他幾乎「發轟」的,當他再次「幸運」地在中央公園碰上玫瑰,他還是在慢跑,而她卻是在騎馬,原本她似乎有意和他聊聊,可不知為什麼,他不過是稍稍碰了她一下,她便十萬火急地跳上馬溜之大吉!
這算什麼?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人見人厭了?
當然,這只有小蜜自己明白,她再也無法在他面前若無其事地擺出開朗活潑的樣子了!
* * *
彩虹室位於洛克菲勒廣場大廈頂樓,是紐約知名的餐廳之一,有非常雅致的藝術裝潢,也可以欣賞到絕美風景,雖然價錢昂貴,但對依凡這種富豪來說,他要求的只是舒適與隱密的談話空間,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非用餐時間客人本就不太多,依凡和蜜妮隱藏在最角落處「靜坐」。
說是靜坐,是因為依凡只是沉默、懊惱地猛抓頭髮,而蜜妮則始終耐心地等待他開口訴苦。
「該死,我好煩!」
「我知道,從電話裡就聽得出來了,」蜜妮溫和地笑著。「所以,我才會特地請了假來的,好讓你可以說個痛快。」
依凡這才感激地笑笑,「謝謝。」可笑容很快又消失。
「不客氣。」蜜妮說著,靜靜地打量他。「還是相同的女人?」
依凡不出聲,等於是默認了。
蜜妮似乎不解地蹙了蹙眉。「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像那種為女人傷腦筋的人,怎麼現在不但為她們整日煩惱,而且還維持這麼久?聽說你最長的紀錄絕不超過七天,不是嗎?」
依凡有些不滿地睨著她,還是沒有說話。
「你不能怪我這麼想啊!想想你的外號、想想外界對你的傳言,你只像是會令女人傷心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為女人煩惱的男人呢?」
依凡眼中的不滿慢慢消失,他長歎一口氣,而後垂眼沉思良久。
「我母親是個完美的女人,我父親非常非常愛她,當我得知母親得到子宮癌,而且又擴散到胃部和肺部時,我就猜到父親不會一個人獨活了。」他苦澀地笑笑。「果然,半年後他們就一起去了。」
蜜妮震驚地瞪大了眼。
「你是說那場飛機失事……」
「我父親開飛機開了三十多年從未出過任何問題。」
「哦……」她明白了,也為之震撼不已。「真的沒有想到他們……那麼恩愛。」
「我很羨慕,」依凡又說。「真的很羨慕,所以,我一直想找一個能和我母親一樣,令我父親深愛的女人,當然,我下意識的會拿我母親去作標準,可是……」
他沮喪地垂下腦袋盯著咖啡。
「每當我在女人身上看到某一項我母親所擁有的優點時,我都很高興,而且急於去領會我父親所感受到的。然而,總是不用多久我就會發現,那個女人不過如此而已,再多就沒有了,於是我失望了,所以也就覺得厭煩。」
蜜妮若有所悟地頷首。「我明白了,雖然我還是不贊成你的作法。你難道沒有考慮到這麼做會傷害很多女人的心嗎?」
依凡慚愧地將腦袋垂得更低。
「應該知道吧!但我卻盡量避免去想它。我想,是太過富裕的環境讓我習慣為所欲為,我的傲慢也使我以為我可以這麼做而不用得到任何譴責,我只是自私地想著要找一個能讓我癡愛的女人。」
「你……」蜜妮垂眼盯著檸檬汁。「找到了嗎?」
依凡苦笑。「不就是上回我跟你提起過的女孩子嘛!」
「呃?」蜜妮詫異地抬眼凝視他。「不只一個?你真的搞清楚自己的感覺了嗎?」他不可能兩個都愛上了吧?
依凡瞟她一眼,又垂下眼無意識地拿著小湯匙攪著咖啡。
「我最先碰上的是蜜兒,會特別注意她,是因為她是第一個不把我放在眼裡的女人,之後我發現她跟我母親一樣,純真直率,卻又相當有個性、有主見,特別是我們第三次和第四次見面時,我們暢談了好久,然後……狗屎!」他無奈地咒了一聲。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我父親那麼喜歡跟我母親辯論了,那真是……很爽快,你懂嗎?」
蜜妮歉然的笑笑。「抱歉,不很懂。」
「我的意思是……」依凡頓住想了想。「男人跟女人之間,不一定只有柔情蜜意,如果某個女人能在男人喜歡的任何項目上彼此盡情討論、交換想法,男人會覺得這個女人能跟他在更深沉的思想層面上溝通,這是內在心靈上的瞭解,比表面上的肉體結合更令人感動,你明白嗎?」
蜜妮頷首。「明白了,你不像我想像中那麼膚淺嘛!」
依凡驀地揚了揚眉。
「我可以請教你這是在捧我,還是損我呢?」
蜜妮戲謔地露齒一笑。「都有。」
「知道就好。」蜜妮又轉回原來的話題。「你的意思是,你喜歡那個蜜兒?」
「喜歡?」依凡似乎有些困擾。「應該是愛吧?」
「愛?應該?」蜜妮比他更困擾,「你才見過她幾次面,就愛上她了?」懷疑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而且,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哪有模稜兩可的應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