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婚禮……取消了?」
「對呀,這真是太好了對不對,四姐?太好了!」
雖然被小妹拉著在房裡又叫又跳的歡呼著,轉到頭都要暈了,但何巧晴依然有種像是自己在做夢的感覺一樣。
「這是真的嗎?」她不放心的問道,臉上掛著茫然與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何巧玉突然停下腳步,一臉興奮的對她用力點頭。「很令人難以置信對不對?我聽到的時候也是這種反應。但是怡玲姐說,電話是她接的,她絕對不會聽錯,對方打電話來取消婚禮了。這真是太好了,對不對?即使我們跑了,五姐也不必代嫁了,哈哈……」她高興得大笑出聲。
聽了她的回答後,何巧晴仍有種如墜五里迷霧中的感覺。
事情怎麼會發生得那麼突然?昨天何懷富被警察捉了之後,伯母因為耐不住怡玲的請求,還曾打電話去試探對方有沒有取消或延緩婚禮的打算,沒想到對方卻毫不在意的說一切照計劃進行,為什麼事隔一天之後卻又突然改變決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巧玉,你確定這是真的嗎?怡玲接到的電話會不會是別人打來開玩笑的?」她認真的問道。
「放心,媽已經又打電話去確認過了。」何巧玉露出一副安啦的表情。「她原本還不相信,後來才確認這是真的。」
「可是為什麼?」
「嗄?」
「他們昨天的態度明明還是那麼的強硬,為什麼才隔一天而已,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何巧晴緊皺著眉頭。
「誰知道他們在發什麼神經啊?而且重點不在他們為什麼會改變決定,而是爺爺再也沒理由強迫我們其中一人要嫁給那個老頭子了!」何巧玉大聲的說道,說完還雙手抆腰,得意的仰天長笑了幾聲。
她沒辦法像小妹這麼樂觀,也沒辦法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這場婚禮從一開始就不單純,何家是為了還債才嫁女兒的,現在婚禮沒了,那麼債呢?債要怎麼還?對方絕對不可能會這樣就善罷罷休的,他們打算怎麼對付何家呢?
除此之外,她還擔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何懷富被警方沒收的毒品是從哪裡來的,那些東西應該值不少錢,他不可能會有錢去買那些毒品來賣的。換句話說,何家現在所要面對的可能不只有賭債而已,還有毒債。
如果那些毒梟將何懷富欠他們的債轉嫁在何家其它人的身上,那該怎麼辦?那些人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他們呢?
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 *** ***
連續過了一個星期平安無事的日子,何巧晴從原本的戰戰兢兢到逐漸放鬆,到愈來愈茫然、無聊,然後開始不由自主的發起呆,開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開始愈來愈傷心、難過。
她都已經離開聶勳兩個星期了,為什麼他都沒來找她?
是因為沒有她在新竹的地址,所以才找不到這裡來嗎?
那他可以到她過去上班的公司問呀!雖然說她已經從那裡離職了,但是他見過總經理,總經理也見過他、遞過名片了,若有心想要查她的戶籍地址和電話,總經理應該不會不幫他這個忙才對呀,為什麼都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他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打到家裡來找她?
為什麼?
其實她知道答案。
因為是她自己不識好歹、不告而別,明知道他有能力幫她,明知道他想幫她,明知道他愛她,明知道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結果她卻還是選擇了離開他。
將心比心,如果角色對換,她是他,那她還會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嗎?
是人都有自尊心,像他這種白手起家、能力卓越的男人,一定比一般人更強烈,所以他不會來找她,以後也不會再理她了。
結束了,在她選擇不告而別的離開他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兩人已經緣盡情了,今生再無任何再續前緣的可能性,而這也是她所希望的不是嗎?為什麼到這個時候,她才想要後悔?
後侮?
她有資格後悔嗎?如果時間能夠重頭來過,她可以繼續留在聶勳身邊,和他結婚,為他生孩子,然後一起幸福的過一輩子嗎?她可以嗎?
除非何懷富在牢裡關上一輩子;除非何懷富出獄後浪子回頭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除非何家長輩大徹大悟願意撥亂反正,還有就是她一定要夠冷血無情不再管何家的任何事才行,但是可能嗎?
不可能的事根本就不必想,所以算了吧,忘了吧。
只是說約簡單,真的做得到,忘得了嗎?
他的聲音、他的長相、他認真工作時的模樣,他放鬆逗她時的笑靨。
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雙手擁抱她時的感覺,他沉甸甸的壓在她身上親吻時的狂熱……
他們同居了四十六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懷念,就像離開他後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對他的思念一樣,這叫她怎麼能忘得了,怎麼能說忘就忘?
好想他,她真的真的好想聶勳。
原以為心痛久了會麻木,麻木久了就不再有感覺,但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的痛呢?好痛、好痛。
景色在火車窗外不斷地往後倒退,台北就快到了,等窗外變暗,火車進入地下鐵道之後,用下了多久就能到達他所在的城市了。她只要看他一眼,只要去看他一眼就夠了。
走出台北車站坐上計程車,何巧晴來到他公司所在的大樓外,站在柱子後靜靜地等待他的出現。
陪他到公司上過好幾天的班,她知道他的習慣,知道下午三、四點的時侯,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想來個下午茶,喝咖啡、吃塊蛋糕享受一下,還為此被屬下們派公幹,只因為他每天這樣吃卻怎麼也吃不胖,而其它人卻不是粗了腰,就是凸了肚。
想起他面對屬下時那一臉不要只是羨慕的逗趣表情,何巧晴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中卻充滿了哀傷。她真的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