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濡濕他的肩膀,說明她無言的抗議。
「別哭了,是我不對。」頭一次低聲下氣向人道歉,顯得生澀與不自然。
她就是能夠輕易扯動他內心深處的溫柔。
「誰叫你老愛欺負人。」抽抽噎噎地抗議著。
也不知為什麼一向以冷靜出名的自己,遇見他就破了功,像個小孩子似的哭哭鬧鬧,耍小脾氣。
「若你乖乖聽話留在這裡,我怎麼有機會欺負你。」扶正她的身軀,看著她眼角的淚痕,「告訴我你的真名。」
看了許多美女,知道眼前的人只能算秀麗,並沒有令人驚艷的容貌,但那垂下的嘴角和消失的笑容卻在在撕裂他的心。
「我已經告訴你了。」那盈滿霧氣的黑眸,似乎在譴責他的罪行。
「可是王府的主人不認識你。」
「我不是這裡的人。」被那一雙狹長又具挑逗性的鳳眼瞧得不自在,她悄悄垂下眼眸,「福伯生病,府裡需要人手,所以我才自告奮勇來頂福伯的班。」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玩意?」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拿起她的眼鏡把玩著?
「那叫眼鏡。」欺身想奪回她的眼鏡,沒想到韓首琛跟她玩躲貓貓,硬是不還給她。
「做什麼用?」
「我眼睛不好,需要戴眼鏡才可以看得清。」她整個人都趴到他身上,像瞎子般在他身上亂摸一通,「還給我。」
千辛萬苦終於將眼鏡拿到手,架在鼻樑上,穆詠慈發覺這一折騰,她的髮絲散落,整個衣襟扯開一大半,露出胸間一大片滑嫩的肌膚,粉色的胸罩若隱若現。
她頓時臉蛋紅得像胭脂,更感覺有道深邃的目光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炬,直落在她身上,她趕緊背對著他將衣襟拉好。
「你的意思是,若沒戴那鬼玩意,你就無法看清?」手撫在她肩上,試圖以肌膚的碰觸來減少灼熱的慾望。
他的想法太天真了,一碰觸到她的肌膚,簡直火上加油,越燒越旺,若不早點將這尊真人觀音請回家,自己恐怕會燒得屍骨無存,連骨灰都不剩。
「嗯!跟瞎子差不多,眼前只有矇矓影子而已?」
「那你現在看得到我?」韓首琛像被人賞賜糖果的孩子,雀躍不已,扳正她的身軀,托起她下頷,「嗯,說說看你眼前的人長什麼樣,說。」
催促的聲調顯示迫不及待,有著一絲的期望。
穆詠慈輕掀羽睫,柔情似水的黑眸映著他的身影,仔細瞧個清楚。
說實在,他長得很俊,高挺略帶鷹勾的鼻,微微上揚的嘴角有著習慣性的冷淡,那對黑眸閃著邪惡的光芒,那股王者的霸氣令人心顫,他全身上下都足以蠱惑人心。
尤其那燃燒似火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心頭彷彿被巨錘重擊,一顆芳心搖蕩起來,臉蛋漾著淺淺紅暈,她壓抑心頭慌亂,兀自鎮定道:「人模人樣,還可以。」
「就這樣?」他聞言大感不滿,「沒有美如冠玉、英俊瀟灑、英姿挺拔這些形容詞?」
她噙著一抹虛無縹緲的笑意,「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不會不好意思?」
瞧見她的笑容,他心口窒了窒,再也忍不住的在她柔嫩的小口啄了一下。
她秀淨的臉頰瞬間燒紅起來,又紅又熱的。
怎麼這男人老是喜歡東摸西觸的,讓她紅雲乍起,不禁又羞又怒。
「你……」她的初吻被奪去了,對象是才認識不到一天的男子。
韓首琛勾起邪邪笑容,話鋒一轉,「你怎麼會有這鬼玩意?」
走過大江南北,稀奇古怪的玩意也看了不少,但還沒瞧過她手上的東西,那麼精緻細膩的手工在中原應該沒人做得出來,他很好奇她是從何處獲得。「這不是鬼玩意,我跟你說過這叫眼鏡,我們家鄉幾乎每個人都戴,是很平常的物品。」她極有耐心的說著,像老師般循循善誘教導學生。
「喔!你的家鄉在哪裡?」用手卷她的秀髮,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台灣。」
有這個地方嗎?
「很遠嗎?在哪?」他思索著北有匈奴、南有南蠻,西有于闐、鄯善、軍師、龜茲、疏勒、烏孫,哪一個地方他沒踏過?就是想不出有台灣這個地域。
穆詠慈雙眼凝聚著遠方,「遠,遠到不能再遠的南方。」
「既然那麼遠,你怎麼來此?沒有家人陪你?」
「家人在旅行當中發生……意外,如今不知流落河方。」垂下的眼眸有著酸楚。「希望她們平安無事。」
「想家人?」他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沁人心肺,讓人迷醉。
「嗯,若我找到那件東西,就可以回去。」再也不用忍受思鄉之苦了。
繞在她秀髮上的手指一僵,特意將聲音放得更低、更柔?不讓她察覺他的心思。
「什麼東西?」
穆詠慈頭搖得如博浪鼓般,「不知道,是扁、是圓,是大、是小……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什麼是愛的真諦?她該如何找尋?「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她很努力的適應這邊的生活,但卻沒辦法不想念家人,一想到自己也許再也見不到妹妹們,就不禁感傷起來。
「別哭。」輕拍她的背,韓首琛將她所提供的消息咀嚼、消化,並儲存在心底。「我幫你找,找到就送你回去。」
胡謅,天下之大,要到何處找那不知形體的物品?即便找到,他也不會讓她回去。
「謝謝你。」以幾不可聞的聲音逕自呢喃著,頭一次,她在人前放聲大哭。他輕聲安撫著她,殘暴的心釋出有別於以往的溫柔。
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就算是過去在家中,身為長女的她總是冷靜而堅強,扮演著被需要的角色,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別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特別是他。
為什麼只要他在她身邊,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他讓她心慌意亂,迷失自己,卻又在她最傷心的時候對她伸出溫暖的手,好像在告訴她--不要怕,一切有我。他的舉動,讓她心頭莫名竄上一股陌生曖昧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