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什麼?沒那東西未來人生會矇矓?好奇怪,他怎麼聽不懂呀。
穆詠慈瞧他一臉茫然樣,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昨晚那三名女子有沒有平安逃出來?」
現在才想到她們的安危,她有些愧疚,她沒盡到醫者本分。只希望她們能平安脫困,她才有機會彌補對她們的虧欠。
「死了。」劉纘一臉憤慨,「那些婆娘被火燒死算便宜了她們,若那大火沒將她們燒死,我保證現在她們一定被我整得『脫筋換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到這裡,劉纘小小的身子像恐龍般直噴火,完全沒有注意到臉色蒼白的穆詠慈異樣的沉默。
死了……穆詠慈垂下眼眸,內心充滿愧疚,若早一點將那火苗撲熄,或者謊言說得好一些,就不會造成這種結果。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感傷而已。」她拉起他的小手,「慈姊有個請求,能否請你答應?」
「什麼事?」看她慎重其事的模樣,他不禁眨眨大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說一件,即使百件、千件,我父王都會依你的。」他是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
「我希望你用隆重的禮節厚葬那三名女子。」這是她唯一能為她們做的事。
「慈姊……能不能換別件?」劉纘遲疑的商量道。男子漢大丈夫,這檔事等他長大再說……
要他去辦一場隆重的葬禮,而且對像還是想殺他的人,他沒那度量,更沒那心情。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以德報怨、恩怨兩相抵。」看他一臉不情願,穆詠慈柔聲說道:「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希望你能答應,就算是你報答我救你的恩情好了。」
可惡,那三人一定前世燒好香,才會遇到那麼善良的慈姊為她們說情。
劉纘心不甘、情不頭的咕噥道:「遇到你算她們命好。我答應你,誰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渤海王府』會為她們辦一場隆重的喪禮。」特別在渤海王府這幾個字加重語氣,不是我喔,請記得。
他是心量小、氣度窄、心眼壞的小孩。
渤海王……
他叫劉纘……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們是不是有梁冀這個人?」
劉纜看著她,大感不解,「梁冀?你是說那個大將軍?他不是府裡的人,是朝中大臣,渤海王府沒本事請動這個人。」
穆詠慈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慈姊,你怎麼了??盯著我看。」是他臉髒了還是衣服穿不正?他一隻手在臉上、身上東摸西瞧的,奇怪,應該沒事才對,可她為什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纘兒,你認識梁冀嗎?」她腦中快速回憶著,小時候讀的歷史--劉纘,漢質帝,在位約兩年崩殂,相傳最後被梁冀下毒,享年十歲。
「認識,天下哪一個人不知其名?」劉纘晃一晃小指頭,覺得這慈姊好似井底之蛙,連這個人都不認識。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澄清,「我是說你熟不熟?」
「不熟,誰要跟那個壞人熟?你好奇怪,為什麼一直說他?」慈姊雖拿下了眼睛前的怪東西,現在看起來比較順眼,可是眼前的面紗仍遮住了她的廬山真面目?是哪個白癡把她裝扮成這樣?難看極了害他手癢癢的,真想把面紗拿掉。
劉纘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不想跟剛才一樣,讓她有機會把那東西收起來,這次他打算連說都不說,直接就把她的面紗給拆了,這樣才能成功地看到她的容貌。
「不!沒什麼。」若不遇上也就算了,偏偏她救過他,現在又讓她知道這小孩即將死去,她不能漠視不管,這麼做對不起她的良心。穆詠慈下定決心,若劉纘到宮裡做皇帝,她也得跟著去。
就算逆天而行也沒關係,因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個七八歲娃兒就這麼被人害死,她救他一次,也會救第二次。
誰叫她跟他如此有緣。
瞧穆詠慈怪裡怪氣的樣子,劉纘也不想多問,趁她恍惚分心的時候,他伸手過來想扯面秒,就快要碰到她時,一個低沉乾淨又清晰的聲音傳了進來。「小子,若敢輕舉妄動,我保證你的手馬上不見。」
韓首琛如鬼魅般打開房門,不疾不徐的飄了進來。
該死,才離開一會兒就有臭小子巴著他的女人不放,不管他看起來多小,反正都得抓起來好生伺候一番。
劉纘怔了一下,他的手在半空中顯得非常突兀,雖沒如願將那月牙色面紗扯下,但剛才伸手過去的時候,風將面紗微微的掀起,他看到了--她像極爹書房裡木箱下的那些陶瓷仙女。
小小心靈種下了愛慕的種子,與二十年前某個夜裡的另一個男孩如出一轍。
第六章
高碩身材優雅閒適的踱步進來,全身裹在黑衣底下的韓首琛此刻極度危險,一雙精光四射、懾人的豹眼像是盯著獵物般的兇猛,讓人不寒而慄……
「魁爺。」劉纘感受到自己的手是他鎖定的目標,像被雷打到似的縮了回去,一握拳頭,感覺整個手心全都沁出汗來,連說話都有些顫抖。
「誰允許你進來?」說話聲調雖然平平,但隱藏的是深沉難測的心機。
房間流動著不安的氣息,彷彿可聽見被捕獲的獵物的哀鳴。這男人是頭高危險猛獸,被他看上的,沒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劉纘趕緊用眼神向穆詠慈求助。不知道為何他有點怕這個男人,這個不怒而威、全身充滿殺氣的男人。
「他來向我道謝的。」接到他求救的信號,穆詠慈走到韓首琛身邊輕扯他的衣袖,露出乞求神色。
被她這麼一拉,他的殺戮氣息頓時一掃而光,只剩下悶悶的不開心。
「出去。」聲音平平淡淡的,但卻不容置疑。
是!劉纜接到這命令,高興得要命,趕緊跑了出去,關上門前向穆詠慈丟下一個眼神表示謝意。
「你嚇壞了他,他只是個小娃兒而已。」看著他如火燒屁股似地逃了出去,她抱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