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的。」
一個溫柔的聲音,不僅是對夏恬恬說,也是對夏婷說的。
從他一進來,夏婷雖然一臉很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卻仍是小心翼翼的瞅著他的額頭,這些他都有注意到,只是沒明說。
黝黑的眸子先望著鬆了一口氣的夏婷,隨後才看向小女孩。「如果不是被你媽咪打到,我今天也不會再見到恬恬呀!」
夏恬恬猛抬頭,注視著這個笑到讓她整顆心怦怦跳的叔叔。
真是……好好的一個叔叔呀!不但不生氣,反而安慰起不好意思的她。
好喜歡他……「啊!媽咪,好痛呀!」
女兒的驚呼讓夏婷忙鬆手。「對不起,媽咪太用力了。」剛剛那剎那,夏婷分了心。
把視線落在女兒頭頂,她吸了一口氣,怪了!那男人明明是在對女兒說話,她心跳加快個什麼勁啊!
「可以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嗎?」
「夏恬恬。」
「夏?」古胤銓挑了眉,怎麼不是從父姓?
「恬恬的爸爸呢!」
問到敏感話題,早餐店內突然靜了下來,這個問題,其實所有人都很想知道,也包括正在煎蛋的邱東勝,每次有人問夏婷,夏婷都會避而不答。
「我沒有爸爸。」夏恬恬的小臉黯然下來。
一年前,她甚至連媽媽都沒有。
「沒關係,恬恬沒有爸爸,有媽咪。」夏婷一個用力的擁抱抱住了她認定的女兒,沒爸爸又如何,她會疼恬恬一輩子的。
古胤銓的眸子閃過一抹異光,她這麼講是很容易讓人臆測的。
大家早就在猜,夏婷身邊一直沒出現男人,代表她不是遭男人拋棄,就是那個男人已經不存在了!
「叔叔,你明天還會來嗎?」
黑眸一掃女孩身後另一個女人眼中的殷切期望,孩童一句天真的邀請,令古胤銓的嘴角噙上更加溫柔無比的笑容。
那天後,隔天、再隔天、再再隔天……
每到七點整,早餐店都會出現一個耀眼到讓人雙眼快瞎掉的俊帥男人。
一個禮拜、兩個禮拜、三個禮拜……
「古先生,你怎麼每天吃卻還是不長肉呀?這樣不行,我幫你多準備點東西……」
「叫我的名字吧!我們這麼常碰面,不用先生、先生的叫,婷婷。」他率先改變兩人的稱呼。
婷婷?是在叫她吧!
眨眨眸子,夏婷笑了,「好吧!那……阿銓,我們有種新口味煎餃,你一定要嘗嘗,沒吃完不准你離開。」
兩人平常也沒講什麼話,因為夏婷的嘮叨居多,抱怨他無精打采,不懂愛惜身體;叮嚀他要好好睡覺,再不就是擺出晚娘瞼,逼他一定要把營養早餐吃光光。
然後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不知不覺,半年過去,古胤銓已經佔了夏婷整個的生活,早上七點一到,她便開始想著要替古胤銓準備什麼,他若有事不能到,前一天還會通知夏婷,甚至到後來,連夏恬恬都由他送去學校。
只因為一句話——順路。
這讓邱東勝生了好久的悶氣,直抱怨不該把小恬恬交給這種來歷不明的男人,他們甚至連古胤銓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不過是個店裡常客,未免太信任了。
反觀夏婷,完全不懂阿勝是在生哪門子的怨氣,「大家都是朋友呀!阿銓能幫我們有什麼不對?」
「送恬恬去學校這種小事,我也可以。」
她古怪的看他一眼,「阿勝,你忘了我和你早上都要顧店嗎?而且自從阿銓來了後,我們的生意反而更好,都半年了耶!那群流氓也沒再上門過,我覺得阿銓是我們店裡的幸運星,為什麼你對他這麼反感呢!」
「那是因為……」邱東勝抿著唇,不想把自己的弱勢表現出來。
姓古的男人只要一來,視線絕對停在某個特定目標物上,眼睛眨也不眨,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自己也是個對夏婷有著好感的男人,自然看得出。
那種令自己起戒心的視線叫作「別有所圖」!
「我覺得阿銓很辛苦,也很可憐耶!上次聽他說,他這麼忙,是為了幫他的大哥和弟弟,他一個人的工作都處理不完了,還要處理三人份的工作,難怪他看起來總是好累,又睡不飽,所以我才會監督他乖乖吃下早餐;咦?要不要乾脆再把他打昏一次讓他睡到夠本……」
「小婷,人家古先生自有家人關心他,你不覺得你想太多了嗎?」
「我想太多?」
「是呀!這種事,古先生的女朋友自然會注意,你不覺得自己太過關心人家了嗎?」話中帶酸。
「女朋友呀!」想了想,她仍舊理直氣壯道:「可是若有人注意到,就該勸他多休息,看他永遠忙不完,那就表示沒人在意呀!」
想到他這樣糟蹋身體,不免多嘀咕了幾句,「這樣不好,明天我再跟他多談談,我猜他一定常常忙到連午餐都沒吃……」
邱東勝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說得過夏婷,她這種人只要覺得是對的,就一定會拼了命去做。
一邊是一古腦傾盡關心的女人,一邊是充滿企圖心的男人,兩者撞在一起,不產生火花他才不信,擺明了就是自己無望嘛!
只不過這個突然插入她們母女兩人生活裡的古胤銓卻在某天清晨,像個破裂的泡泡般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沒出現過,而且這一不見就是長達一個月,連個屁也沒留下。
*** *** ***
唯一留下的是一種叫作悵然的情緒,同時產生在姓夏的兩位女性心中。
這天週五,夏婷心血來潮去接女兒下課,卻不明白女兒見到她為何一臉大受驚嚇的模樣,甚至有人和女兒說再見,女兒也不回頭,急急拉了她就跑。
「恬恬,媽咪今天樣子很難看嗎?不然為什麼你都不讓媽咪跟你的朋友說話?」夏婷低頭審視自己,很0K呀!
「媽咪呀!你忘了上個月來接我下課,在校門口把一個小偷打得哇哇大哭求饒嗎?」現在她的朋友見了媽咪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