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多,鄭母送季媽媽下樓,整個病房剩她一人。
以往,季良夫總是會從公司趕過來陪她一起吃午飯,但今天有位重要客戶需要他接見,有場重要會議需要他主持,所以她像個女王般嚴格下令,要他好好待在公司,沒等到太陽下山不准他在醫院出現。
鄭嫻德無聊,打開電視看著。
她的眼皮很沉重,但是她不想再睡了,靠著意志力,她努力強撐著。
鄭母回房,看到的就是她靠坐在床頭,歪著頭沉睡著的模樣。「真是的,幹嘛不躺下休息……這樣有比較舒服嗎?」
鄭母鼻頭發酸,忙過去將人扶下躺平。
她摸摸女兒削瘦的臉,看了下時間,決定趁這空檔回家為女兒煲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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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噠……
奔跑在走廊上的跑步聲,沉重而紛亂。
季良夫內心的恐懼令他幾乎一口氣衝到加護病房外。
「到底怎麼回事?」
方纔進病房,見到病床上空著,他一顆心也像停了般。
後來衝出病房,抓了護士問,知道鄭嫻德被緊急送進加護病房急救,他的心幾乎要碎裂了!
「良夫,下午你鄭媽拿了些煲好的湯回到醫院,怎知才走到走廊,就見嫻德被急急忙忙從病房裡推了出來……良夫,是病情突然惡化,陷入昏迷狀態!剛剛醫生已經做了緊急處理,病情暫時是穩住了,不過仍需要在加護病房裡觀察。」鄭父一邊拍撫著伏在他肩頭哭泣的老伴,一邊神情凝重地為他解釋著。
「下午……是幾點?」季良夫扯著領帶,一口氣還沒順,他急促呼吸著,臉色難看。
「三點多的時候。」鄭父說。
三點多……老天,現在都已經快六點了!
「為什麼不通知我?」這一刻,季良夫真想扯下領帶,狠狠將它甩向牆去!
鄭父低頭看著老伴。
鄭母抽抽噎噎地抬起臉來。
「那丫頭……那丫頭說,不管她今天有什麼事發生,都……都不能打電話給你……我,我答應她了,她要我信守承諾……嗚……」
說完,擔心受怕好一陣子的她,又趴回老伴肩上哭得唏哩嘩啦。
季良夫一愣,張口想說些什麼,喉頭卻像被束緊般,教他發不出聲來。
他雙手緊握成拳,強大的沮喪感瞬間壓垮了他的肩膀。
他抹抹臉,轉身走到玻璃窗前。
裡頭的她,躺在病床上,瘦瘦的身子看來好脆弱好渺小,若不睜大眼仔細的看,瘦弱的她簡直就要被床單給淹沒了!
你這傻瓜……
他頹喪地握緊雙拳,眼眶酸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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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後,鄭嫻德病情穩定,轉回病房。
轉回病房的日子,其實跟以前沒啥兩樣,但鄭嫻德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啊?」
她嘴一張,一口粥剛好餵進嘴裡。
「唔,我知道了!」囫圖吞下粥,她訝然輕呼。
「吞慢點,你想噎著嗎?」劍眉指責微蹙。
「奇怪,最近為什麼都沒看到你那工作認真一板一眼的助理?」就說哪裡怪嘛!原來是少了他那位幾乎天天往這裡跑的忠實部屬!
「他被禁足了。」季良夫漫不經心道。
「禁足?」鄭嫻德微訝。
「禁止在這醫院出現。」他輕哼!
「為什麼?」她眨眨眼。
「你上次進加護病房嚇壞我了。」吹涼的粥遞到她嘴前,他劍眉輕蹙。
「……他只是盡他的職守。」勉強張口吞下粥,鄭嫻德搖搖頭。
「你不讓鄭媽通知我,也很令人生氣。」瞧瞧碗,發現她比平常多吃了幾口,季良夫心底高興,也就沒再勉強她。
「你……欸!你這傢伙這樣公私不分才教人生氣耶!雖然你說季伯伯不會埋怨我,但是你這樣一意孤行怠忽職守,令我不由先埋怨起自己來了!懂嗎?」
她體弱,明明是惱得在罵人,聽來卻像在撒嬌。
「是,你公私分明。」呵!有力氣罵人了嗎?「這樣吧!下次你如果把整碗粥都吃光光,我就解除他的禁足令。」
他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龐。
瞪著他一對寵溺的眼,她不由鼻一酸。
「你一定是嫌我變醜了,才急著把我養胖。」
她佯裝不悅地撇過臉,其實是不想教他瞧見自己泛紅的眼眶,病痛的折磨教她心靈變得脆弱,有時他一個溫柔的眼神就令她想掉下一紅的淚來。
季良夫微笑著,張口欲言時,病房的門卻被無禮地推了開。
「太好了!終於有相符的捐髓者!找到了!」護士激動地闖了進來,好似家屬般高興地嚷嚷著。
咦?!
鄭嫻德愕然回首,兩滴清淚懸掛在她震驚萬分的眼角,她瞪著護士,幾乎忘了呼吸。
季良夫亦無法置信,盛粥的碗從他手中打翻,灑了一地!然……
此時此刻,誰會去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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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髓移植——
在化療的抗癌劑殺傷癌細胞之後,同時也傷害正常細胞,此時會產生一種叫作「骨髓毒性」的現象。
這現象對增殖分裂最旺盛的骨髓細胞損害最大,因此為了此現象所研究出的對付方法即為,骨髓移植。
在取得捐骨髓者提供的骨髓液之後,醫生以點滴注入於患者體內,而此時,正是白血球持續極度減少的時期,有感染的危險,患者需在無菌室接受無菌護理。
注入的骨髓細胞,循環於體內最後在骨髓內定居,增殖。患者有了新移植的造血組織,就能回複製造正常血球的能力。
移植的過程很痛苦!
鄭嫻德夠堅強,硬是撐了過去。
無菌室的玻璃牆外,季良夫聽著父母在背後頻頻安慰著喜極而泣的鄭家二老,鄭家大姊也擁著鄭母輕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