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娜躲在柱子後面幸災樂禍,不教孫柳靜發現她有多樂意看到她出醜。
與會眾人,議論紛紛,大八卦迅速蔓延開來。
孫小雅,在社交界異軍突起。
*** *** ***
坐進車裡,小雅靜靜地流淚。
姜兆同按一下按鈕,中間的玻璃屏障升起,隔開前面司機的視線。
「為什麼哭?」
「我沒有哭。」她哽咽道。
好,重來。
「為什麼掉眼淚?」順手將一盒面紙遞給她,這可能是姜兆同先生有史以來對女人最體貼的一個舉動。
小雅靜靜擦淚,紅著眼,若有所感的低訴,「我媽媽從來沒打過我,一次也沒有。」淚水再度決堤。
「你想回你母親那裡冷靜一下嗎?」他低聲問。
她身子一顫,連忙搖頭。「媽媽以為我在孫家過得很好、很幸福,我不能增加她的痛苦,她會再次自責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她收拾眼淚,再度微笑,雖然笑得有點牽強。「媽媽說不可以在別人面前情緒失控、哭泣,那會讓人感到尷尬。我失禮了,對不起!」
「我不是別人。」
「當然,你幫了我兩次,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她很快收拾好沮喪的心情。
也算是?姜兆同有點悶,他該為她的「不識抬舉」再一次卯上她嗎?
他的神情有點不悅,眼神有些睥睨,「你真的只打算跟我當朋友?」不是以退為進?不是矯情造作?
「看你囉!日理萬機的你,有時間跟我交朋友嗎?」她回眸,笑得自然。
她不想擁有他、不想獨佔他嗎?
她當真要讓一尾鑲鑽的大魚從手縫中溜去?
毫無疑問!她也許是個笨蛋,笨到不懂得把握時機、當眾抓住他,她心中到底怎麼想的?姜兆同對她的感覺變得複雜起來。
不完全是為了她拒絕他,而是他竟然看不透她。
她用一張溫柔的笑顏包裹住她內在的冷漠,他深深感到迷惑。
為什麼?
清淺的微笑,溫雅的姿態,即使被孫柳靜當眾掌摑也不減損風度,一個比他妹妹小兩歲的女孩子,其心思居然深似海。
當她望著窗外的時候,明明人在身側卻彷彿離得好遠,他抓不著她?!
車至孫府,小雅準備下車,姜兆同冷哼一聲,「別忘了,你欠我一杯咖啡。」
是錯覺,沒有他想抓住卻抓不著的女人。
「啊!」她回眸,似水明瞳瞅著他冷峻的臉,「你還記得?」
「欠債不還,可是犯了我的大忌。」他緊盯著她的表情。
小雅靜靜凝睇他好一會兒,「很像姜兆同先生的作風,我記下了。」
「兆同。」他再一次強調,不容抗拒的。
「好,兆同。」清柔的嗓音似乎蘊了些……好笑?懶得再同你爭了!「我一定盡快還清欠你的咖啡債。」
下了車,她頭也不回地進去。
他只能蹙眉凝望她的背影,心想,這是第二次了。
而孫家——
位高權重、消息靈通的孫李寒翠,已經接到線報,將會場所發生的那幕「好戲」鉅細靡遺地實況轉播給她知道,老人家正鐵青著一張臉坐在客廳,孫思賢也被太后急召回來,陪坐在一旁。
「奶奶、爸爸,我回來了。」小雅恭敬打招呼。
孫李寒翠看到了她腫起來的右頰,沉聲道:「你先回房休息,記得冰敷一下。」既然是姜兆同看中意的「商品」,值得優待。
「是的,奶奶。」
小雅到廚房跟菲傭拿了一些冰塊,便回房沉澱心情。
她的房間不大,約五坪,附一間可以淋浴的洗手間,是孫家的兩間客房之一。她見過孫友雲原有的房間,是超過二十坪的公主房,孫柳靜堅持不給私生女住,說是要留著將來重新裝潢娶媳婦用。
剛搬進來時,孫柳靜帶她熟悉內外,便以高高在上的語氣含笑道:「我想對你而言,這間客房像五星級套房了吧!」
她以為她們母女三人住的是豬窩嗎?
「比民宿好一點。」小雅的笑聲甜美非常。
「民宿會用進口寢具?」孫柳靜的目光巴不得立刻將她趕出去。
民宿的老闆娘比她和藹可親多了。
不過因為有獨立的衛浴設備,小雅在這一方小天地裡過得很自在,即使一個人靜靜地躲在被窩裡掉眼淚也不會有人知道,洗一把臉就好了。
小雅坐在小小的梳妝檯前,以毛巾包著冰塊冰敷右頰,隱約聽到奶奶高聲叱罵孫柳靜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厲聲責備,連孫思賢都不敢開口。
豪門媳婦其實不好當,多少苦水須往肚裡吞,不明白怎麼大家都嚮往嫁入豪門?因為它光鮮亮麗的豪闊外表太吸引人了吧!
小雅取下戴在耳上的那對小小的鑽石耳環,奶奶送她添門面的幾樣首飾之一,遇到需要的場合就須披掛上陣,為了孫家的體面,與「疼愛孫女」無關。
半個小時了,還罵不累嗎?
一般而言,花在客房的裝潢費比主人房少許多,隔音設備差了些,而且都離客廳較近,以孫李寒翠的宏亮嗓門是沒有秘密的。
小雅相信他們沒住過客房,不曉得太大的聲浪會穿門而入,否則孫李寒翠多少會維護媳婦的面子,至少在小雅面前。
這樣的日子,孫柳靜已忍受超過二十年,還要繼續忍受下去嗎?如果老公肯維護她、幫腔幾句,多少能給她一點安慰,偏偏連這一點安慰都得不到,孫思賢永遠只求置身事外、不要被怒火波及,孫柳靜怎麼還能忍耐下去?
小雅偷偷發了一封簡訊給孫佑丞,是求救信號。不到十分鐘,孫佑丞一路從二樓跑下來,喊著,「媽咪、媽咪,我要睡了,你不來給我親親說晚安嗎?」這是小雅和孫佑丞之間的第二個秘密,雖然孫佑丞覺得自己長大了,這麼做太幼稚,但還是願意當個拯救母親的小英雄。
看在金孫的面子上,孫李寒翠總算放媳婦去照顧金孫的起居要緊。